劭仪漫无目的地踱着步子,她此行是来调查那离奇失踪案的,可现在却不知从何处着手。
正在迷茫之际,耳畔响起一个人声,“姑娘,可要算算姻缘?”
她循声望去,靠墙处有个卜卦摊位,一个四十上下,面容清矍的男子坐于其后。此人眼如鹰,鼻如钩,有一种慑人的凌厉感,他的旁边竖着一块红底金字小匾,上书“姻缘由天,机缘由人。”
意思是此人可赠人机缘,助其早遇姻缘?劭仪笑摇了摇头便欲走,她对自己的姻缘一点也不好奇,况且她也不想将命定的机缘假于此人之手。
身后又传来男子说话声,“姑娘的机缘今日便有一个。”
他说话间已有一只小黄鹂,黄绿彩羽,翩飞至劭仪眼前,只见它嘴里叼着一张折叠的红纸片,扑展翅膀,欲起欲落,劭仪似能领会其意,不由自主地伸开手掌,小黄鹂果然落于她手中,放下纸片,跳转个圈又飞回卦摊上去了。
她缓缓展开手中纸片,上有几句谶言:“有幸花间住,花影镜中无,月在花飞处,是缘还是误。”
劭仪只觉不知所云,她将纸拿回卦摊还于男子,并未问卜,男子却指着纸上花月二字,道:“你的机缘就在那'花月巷'!”
劭仪并不当真,这首半调子的藏头诗真是寒碜至极,她笑着开口道:“我并未主动问卦,不用付卦费吧?”
男子眯眼一笑,“当然不用。”
劭仪有些意外,本以为对方耍这些江湖技俩是想骗些银子,不过她并未深想,很快便离开了卦摊,身后男子换了眼色直勾勾地盯着她远去的背影。
过了好一会儿,卦摊后的中年男子又朝正路过的一位年轻小哥喊道:“这位小哥,可要算算姻缘?”
梁沛千闻声瞧去,一眼便见那匾上的八个字,他笑着道:“我不信姻缘天定,只信自己。”
他说话间小黄鹂已向他飞去,梁沛千顿觉新奇,伸出手让它落于指上,同时取了它送来的红纸,他打开看了一眼,笑摇了摇头便转身往人群中走去。
“你的机缘已到,就在'花月巷'!”身后卜卦之人的声音未消,梁沛千早不见了人影,只有咚!的一声,一个碎银从天而降,落在卦台之上,不远处一张红纸飘落在地,纸上一首寒碜的诗,“有幸花间住,花影镜中无,月在花飞处,是缘还是误。”
梁沛千此时已兴致稍减,该看该玩的早已尽兴,他目光淡扫着这来来往往,如莺如燕的各色女子,心里不免失望,那朵有趣的“白玉兰”真的不在洛州城?
正值他眼神飘忽间,人群里几个前后顾盼的人令他一个警觉,他忙闪身往偏僻处走去,那些到处寻他的侍卫也是眼神伶俐,瞧见那可疑的身影便紧随其后。
梁沛千边走边紧惕地回头,不知不觉穿街进巷,越走越深。
劭仪正边走边思忖,这失踪的人总不能在青天大街上平白消失吧,还是去少有人迹的小巷转转,兴许能发现些线索,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缓缓踱步于条条深巷之中,余光中不期掠过的一大片嫩绿逼停了她的脚步,她往巷里探去,只见那长不见底的巷墙角,遍植银杏,此时正值茂叶展绿之时,片片翠扇,簇拥叠掩,如波如穹,在巷墙顶上漫成一绸绿练。
她神不由主地走进,抬头望着点点散落之光,斑驳隐现,一时有些迷醉,这巷深之处竟有这样一处天地!
正当劭仪如坠幻梦之际,突然肩头一痛,只觉一阵夹带着翠竹之香的清风倏忽间擦身而过,她被来人撞得往前趔趄了两步,稳步抬头时却见那人也停了脚步,回头怔望着她。
梁沛千被来捸他的侍卫紧追不舍,他只记得自己转进了一条深巷,撞上了一位背他而站的女子。
就在回眸的一瞥间,他生生地顿住了脚步,眼前的女子粗衣简饰,发髻下散落的头发被编成两股细细的麻花,搭垂肩头,莫名地可爱,此时她目光清冷地看着他,一如以往!真是她!他终于见到了那朵“白玉兰”!穿成这样他也认得,只是,为何每次相遇都是他被追捸之时,想及此,他不禁轻摇下头,无奈苦笑。
劭仪见此人望着自己又是摇头,又是苦笑,甚是古怪,一时不解,未及开口,下一秒,梁沛千已经伸手一把拽过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巷子的更深处跑去,在两人奔走的身影后,巷口上方的灰墙之上,墨字飞扬,正书:“花月巷”。
益州书院内,李玦来回反复地翻着同一张书页,未觉孔裕已走至跟前,“你是否觉得最近记背变得越发困难?”
李玦恍惚抬头。
孔裕叹了口气道:“正所谓欲速则不达,没有正常的休憩,思维只会疲惫不堪,越加混乱,以你现在的状态,别说一年,三年亦未必能有所成。”
李玦心灰意冷地低下头,声音中满是疲倦:“孔先生,我……”
孔裕打断他的欲言又止,道:“你现在放下书,到外头走一走,今日不许再看,好好放松休息,待状态回来再重新开始吧。”
李玦一人在外晃来荡去,走过一处处曾与她一同走过的地方,无论如今那里是依旧一片欢闹,还是变得人少冷清,无论那里是依旧一片寂静,还是变得人多热闹,他都只有一种感觉——孤独凄凉,那感觉仿如一种毒液从心口开始一寸寸地在血管之中漫延,直至满布全身,他害怕这种感觉,也知道只有见到她,他心口的毒才能消失,如今他已不能再否认,她是他的“心上人”,是心坎上再也抹不掉的烙印。
他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两人曾戏水玩耍的水潭,一汪深潭依旧,两人曾经的欢笑却已如飞鸿过翼。
李玦弯身捡了脚边一块碎石,带着内心那绵长的怅惘扬手将它扔向潭中,然而他没听见预期的碎石落水之声,取而代之的是“啊呀!”一声短促惊叫。
李玦顿时呆了,他又走近两步,疑惑地望向潭中,只见潭心水波微动,不一会咕噜噜~冒起了一串细小的水泡。
李玦一惊,莫不是有人溺水?!他未有多想便急急跃进了潭中,在水底一番摸索后还真捞起了一个人!
他将溺水之人抱至岸边放下,“姑娘,姑娘,醒醒!”
躺在地上的女子,一身浅绿色裙衫,年纪看上去与李玦相仿,她咳了几口水后,缓缓睁开了双眼,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甚是娇俏可爱。
她看见身侧的李玦也是满头满脸的水,不由边咳边虚弱地问:“是你救了我?”
李玦点了点头。
她沉默打量李玦,见他生得俊朗,不由多看了几眼,突然觉得额上微痛,一摸竟肿了一块。
李玦也看到了她额上的伤,很是歉然道:“那个,对不起。”
女子倒也聪明,立即领会他歉意何来,她撑坐起来,指着自己额上青肿问:“是你扔石头砸我?”
李玦又点了点头。
“你是故意的?”
李玦差些又点头,一想不对,马上摇着头道:“我不知道水里有人。”
女子一想确也怪不得他,是自己在水中找东西,也是自己想上来换口气,却愣被那石头砸中,这只能算是飞来横祸,她自认倒楣。
李玦见她沉默着站起身来,刚想说什么,便见她拎起了湿嗒嗒的裙摆一角,扑闪着浓睫,问:“现在怎么办?”
(那两只终于相遇了,好戏开场了!!求推荐!没有推荐,主角们好忧桑~~~偶也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