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辰清走到茶案边:“挑短的说。”
她又喝了一口茶:“我在遇见了暗阁阁主。”
看着两个人的眼神由淡定转为震惊,忽然为自己的淡然处之感到骄傲……
容辰清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没与他较量一番?”
她心虚地又将长发拨了拨,掩住颈上的伤口。“那是个帅哥,不忍心下手。”
“……”
“……”
清韵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颗鸡蛋,简直怀疑她出现了幻觉,宫主一心独爱玉潇公子,怎会说出如此轻浮的话?而身旁的容辰清,脸庞抽搐……
“莫说你看上人家了。”容辰清勉强地笑了笑。
“当然没有,我要求很高的。”其实她懂,漂亮的女人不能到处留情,否则便会出现以下情况:“我爱你。”“我不爱你。”“我不需要你爱我。”“可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我爱你就够了。”“……”
她被两人惊愣的眼神洗礼……
“咳咳,清韵,你先回宫吧。”她十分别扭道。
清韵揭下人皮面具,面具下,是一张清秀俏丽的脸。只是左额处,有一道狰狞恐怖的疤痕。
两人目光触及到那道疤痕,眸光沉了沉,没再说话。清韵道一声“属下告退”便跳出了窗外。话说,这个窗户有很多用处……可挡风,可遮雨,可逃跑,可……偷情……
想到这,她不自然地别过头去。
她承认,她邪恶了……
急促慌张的敲门声。
“进。”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清风带起塌边的幔纱,月华披泻。
落梅捂着胸口,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小姐,你与……贤王世子……的婚事……”
容辰清叹了声,摇了摇头,为她倒了杯茶水喝。
容若澜内心忿忿不平,为神马她进来就没人帮她倒茶?落梅脸红着接过茶杯,仰头灌进嘴里,一口气把话说完:“婚期被定在下月初一。”
“啥?”某女瞬间呆愣。
还剩两个星期……
包办婚姻神马的,最讨厌了!21世纪,不都是王八绿豆忽然对上眼然后就闪婚裸婚啥的,什么时候讲究过门当户对?
某女保持着被雷的姿势,忽然伸手,头痛地将手搭在额上:造了什么孽……
落梅冲容辰清吐了吐舌头,容辰清无辜地耸肩摊手。
一只温厚的手搭上肩膀,轻拍了几下,容辰清真挚地看着她的眼:“一切随缘罢。”
随缘?随个头缘啊。
痛苦地奔向床榻,她猛地坐上去,两只白皙的手抓乱了满头乌发:“知道了知道了。”
两人默默地开门走了出去。某女的手死拽着被子,被子被揉的全是褶皱。
“啊……”
两日后。
一道惊雷划破沉凝阴暗的天幕,正在郊外一大树下潇洒作画的容若澜手抖了抖。朔风猎猎,扬起她的白袖。
这么诡异的天气,刚还晴空万里,现在就马上一场暴风雨。
她看了看画,画上一个气质非凡的西装男人。又看了看天,叹了声气,收起画纸,将自己辛苦打造的画板搬离。大雨倾泻而下,颇有不赶走你不罢休之势。赶紧提着画板撒腿就跑,运起轻功。
身影飞跃间,画纸从她手中掉落,被大雨击得尽湿,墨汁晕染开来。
她回头:唉,算了。
眼前突现一极其风雅的高架房子,她欣喜地上阶躲到那屋檐下,手叩门:“请问有人吗?”
寂静。
她又叩了叩:“请问有人吗?”
又是寂静。
要是就这样进去,算私闯民宅不?门忽的被人打开,一股温暖的气流扑面而来。
一双木履。双脚宽厚白皙。一身蓝绸缎衣,高贵风雅。一块明玉,温润泛光。袖口金丝线穿绕成纹,衣襟处纹路和袖口相同。
缓缓抬头,惊艳!男子脸廓似若被雕刻得一般坚劲,眉目疏朗,鼻梁高挺,黝黑的瞳仁宛如上好的冰玉般莹润。额侧几缕发丝慵懒地垂下。
一身气质说不尽的风雅,却又有少许冷峻。那人眸光微讶,转而深情。
她愣。谁能告诉她,这股子深情从何而来,从何而来啊!
“若澜?你怎会在这里?”声音宛如山涧溪流,泠泠动听。
听到他说出“若澜”两字,她眨了眨眼,迅速搜寻着记忆,结果却发现对眼前之人的记忆是丝毫也无。
只见那人温润一笑,倏地将她揽入怀中,温柔地抚着她的背:“最近可好?”
她伸出一个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呃……够结实。
“你是谁?”
抱着她的身躯霍然一僵。她缓缓推开他,满眼陌生。对方则是满眼散不去的考究。
隐隐约约感到些害怕,他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你不记得我?”
“呃……我失忆了。”
“冷玉潇,你真的不记得了?”
倒是听落梅提起过。
“大概也许可能八成差不多……不记得了。”
冷玉潇被震住:“若澜,不要与我开玩笑……”
她后退一步,肩膀脱开他的手:“这位兄台,你是我什么人?”
“进屋说。”说罢,转身走进屋里。
她跟着他,发现这屋中摆设简雅古朴,给人的感觉,很高雅,很别致。目光越过前窗投向远方,一片绿意盎然。
这风水,这装修,倒像度假别墅。
屋里十分宽敞,一侧有两个藤椅,中间摆置一张檀木桌,桌上一四脚香炉,香烟袅娜。
冷玉潇坐在里侧的藤椅上,眼神示意她坐下。
她也坐下,迷惑地看着他,这人五官看起来隐约觉得熟悉,却就是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冷玉潇前倾身子,两肘撑在桌上,隔着袅袅香烟:“若澜,你可记得容辰清?”
她点点头:“当然。”
“可记得安茗雪?”
又点点头。
“可记得云子骞?”
继续点头。
“我呢?”
她果断摇了摇头。
冷玉潇呆呆地看着眼前一双诚挚的美眸,宛若陷入冰潭之中:“只不记得我?”
他身子茫然地靠向椅背,似茫茫大海中靠住一根救命浮木。
“我……”也不知道。
她忽然想到了薛长老在为她恢复内力和记忆时,源源不断输入体内的内力忽然停止,脑中最后的一丝记忆被隔。
“我……先回府一趟。”这人究竟是谁,一定要知道!
冷玉潇呆滞地看着白色身影轻盈跃走,留下一抹淡淡幽香。
静苑。九曲回廊中。一座水上风雅的亭子。
容辰清坐在石凳上,握着书卷。任亭外雨声潇潇。水上忽然出现一道白影,似一抹水雾飘来,双脚踏着水面,激起朵朵水花,一跃,稳稳落在亭中。
容辰清抬头看她一身湿透,剑眉一凝:“换套衣服再过来。”
她用手抹去脸上的水,兀自坐在石凳上,严肃道:“我有事要问你。”
容辰清放下书卷,侧手解开了衣带,翻手为她披上:“什么事?这么严肃?”
“冷玉潇是谁?”
话刚说完,他便用一副见鬼的眼神看着她。她蹙眉道:“怎么这样看我?”
“薛长老不是帮了你……”
“是帮了我。但是最后他被我体内的阴力反噬,有一部分记忆没有恢复。”
这便懂了,玉潇怎么这般苦命?
“若澜,玉潇是你最爱的人。”
就知道是这样……
这个叫冷玉潇的,是不是太悲催了点?
容辰清仰头,大雨从天幕中纷纷洒下,顿有感慨:“世间女子皆薄情啊……”
容若澜脸一抽,伸拳捶他的胸膛,皱眉道:“喂,我是你妹妹。”
容辰清低头,一本正经:“你是我妹妹也掩盖不了这个事实。”
“……”
冷风扫过,还夹着些水气,她本就浇了雨,不禁瑟缩。容辰清一脸我命不可违:“快去换衣服,省得着凉。”
她顿时两眼冒光:“着凉了是不是就不必嫁人了?”
“你残废了,人家还是会娶。”
“……”
容若澜撑起一把花伞,在雨中悻悻踱步,愁容满面。容辰清叹息着摇了摇头。也撑起一把伞,抄起书卷,相反方向离开。
不带这么打击人的吧?穿越到一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就算了,还给她配一个未曾谋面的郎君?她的玛丽亚、上帝、耶稣、如来以及王母娘娘啊……她暗暗反思着自己是否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竟得到这样的惩罚。
结果就是,她发现自己的手指不够数。
压制手下、毒舌待人、虚伪迎和。这算坏事不?嗯,应该不算,她这么善良,怎么会做坏事呢……
走到门前,她收了伞,在游廊里看到了落梅。
落梅说,贤王拨出金银珠宝五大箱赠给他们,以示诚心。
没等到结婚就送聘礼?丫丫滴谁要你们的诚心!落梅顿了顿,又说:“侯爷把大部分珠宝首饰分给了二夫人和两位小姐,小姐您的只剩下这一箱。”说罢向身后瞅了瞅。
她唇畔冷笑,感情容若澜结婚,聘礼还要给她们?随落梅的目光向她身后看。
紫杉木做的箱子,箱口处雕着金,中间处镶了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且不看里面装了什么,就光这一个箱子,就能买下一家珠宝小店了罢。
她上前,轻轻抬起箱盖,瞬间被晃花了眼。满箱光彩夺目的首饰,在暗黑的雨天中也不隐光芒。落梅更是惊得瞪大了眼。
容若澜的惊也只在一瞬,啪地合上了箱盖:“搬进去。”转身推开了房门,云淡风轻地迈步走进去。
落梅抬起手,托住自己的下巴,一个用力,将张大的口合住。
“小姐,我搬不动啊……”
容若澜回头:“那你要让我搬不成?”
落梅咬唇,一脸委屈。绞尽脑汁想办法。
容若澜缓缓走向屏风后,打开衣橱随意寻了一件青色罗裙,换到身上,提起银色蝶形面具,熟稔地将绳子绑在脑后。
门被打开,她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用手巾搓着被雨浇湿的发。两个粗壮的大汉放下箱子,看着她两眼发怔。
光看这绰约丰姿,这婀娜身段,这清冷双眸,这优美下颔曲线,谁会想象到她就是传言中镇国侯府上无德无才无貌的废柴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