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初初挂起,撒满人间宁和平静的晨曦。京畿大牢守卫森严,哪怕是一只鸟也钻不进来。
监牢中闷热无比。茅草晒了又潮,潮了再晒,有些地下黄土的潮湿臭味,犯人不知出了多少汗,蒸发过后净散布在空气中,腥腻难闻。
尽管穿饰不再雍容,褪去光鲜外表,那份骨子里浑然天成的高贵也难以被囚服掩盖。纳兰天溟侧靠在肮脏不堪的石墙上,屈膝沉睡。阳光透过封闭的窗户照入牢房,明亮刺眼,照清了空中飘浮着的灰尘。
“皇上驾到。”有公公喊道。纳兰天溟睁开眼睛,抬手拂开额际杂乱的发丝,从前傲气逼人的眸子现今已变得疲乏不堪,逼人光华被隐没,许是这些天来受囚所吃的苦导致的。
守牢的侍卫握住剑柄,为天帝推开囚门。
身边有脚踩在干草上沙沙的声响。纳兰天溟侧首,他看清来人,甚至看清他的靴子上生动逼真的金龙盘旋图案。
天帝背手站在那片光影下,望向墙上方封闭的窗口,淡淡问:“老二,你这又是何苦。抛开锦衣玉食不要,却选择住进这样肮脏的牢狱。”
门口的侍卫摆弄着用来锁门的铁链,金属碰撞的声音有些沉抑,甚符合纳兰天溟的心境。
半晌,他随着天帝的眼光望向窗,缓缓说道:“父皇,孩儿说过,这件事情与孩儿无关。孩儿再卑鄙,也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天帝转过头,看着依然做出高傲姿态的他,慢慢摇首:“老二,你是这样的不知悔改。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承认吗?难道你想告诉朕,那本账簿,不是从你府中搜出来的?”
牢房内响起极低沉的笑声,有些瘆人,有些挑衅。他笑着端坐起来:“孩儿解释过,父皇既然不愿相信,那孩儿也无话可说。”
牢房内响起极低沉的笑声,有些瘆人,有些刻意的挑衅。他笑着端坐起来:“孩儿解释过,父皇既然不愿相信,那孩儿也无话可说。”
当血肉亲情产生的信任被利益抹杀,相互依赖的眷恋感便成为了蚀骨之恨。纳兰天溟虽然手段狠辣,做事果断霹雳毫不留情,可他的心也是肉做的。为人父母天下至善,为人子女天下大孝。身为人子,谁不想倾尽所有换来父亲母亲的重视,况且他是皇子,父亲便是君王,江山指挥若定;母亲是皇后,母仪天下泽恩百姓。他启蒙的晚,开始上课后就认真钻研,只为夺得父皇的喜爱。可他的三弟天资聪颖,生下来便被赋予了治国之才,临事从容不乱,回答天帝的问题也字字珠玑,平时少言寡语,不夸夸其谈,深得天帝的爱戴。他嫉恨三弟,想要超越他,却又无能为力。当从前立长不立贤的规矩被打破,天帝打算封三弟为太子时,他深深感受到了绝望。那时,他十九岁,一名平常百姓家男子成家立业的年数。对于三弟的死,他并不感到意外。依皇后和刘相的野心,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天帝立储坐视不管。天帝因有了比较的对象,事事对他不满意本是情理之中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他所做的一切,竟也换不来天帝微薄的信任,哪怕是一丁点也足够。
他笑得失声,轻轻呢喃,像是在自言自语:“为父所生,争父所爱,助父所为,从父所愿。这本该,是一个孝子的信仰。”
天帝身躯一晃,回过头来看他,心中略有动容,颤着嗓音:“你……”到了嘴边安慰的话忽然被咽回去,“你……自求多福罢,朕走了。”
没有送别,没有话语,他就那样坐着,暗呼一口气:“父皇慢走,往后多注意些身子。”
挺立的背影忽然原地不动。天帝强忍着回头的欲望,继续向前走。
两人的父子缘分,算是没经得住考验。
纳兰天溟的目光自窗口收回,过暗的牢房使眼睛微有不适,眼前形成模糊绚烂的彩色光圈,久久没有恢复。脑海中闪过成长过程的影像,他唇角轻扬,竟是一个从未露出过的、十分阳光的笑容。
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求不得苦,乃是众苦之渊源。的确,人世间走一遭,何必在受伤时苦苦挣扎。醉时狂歌醒时笑,是另一种活法,更是一种超脱,人只有学会放下,才能得到自在。
昭帝三十年九月初九,帝废储,朝臣惶恐,上书谏帝另立储君,帝不应。
昭帝三十年九月廿二,废太子入清心寺,剃度从佛。立储一事暂行搁置,朝廷集力整顿商市。
昭帝三十年十月,西凉货物大批涌入商市,赋税严重,百姓民不聊生,卞国上下一片混乱。
昭帝三十年十一月,******颁旨挑战卞国,双方激烈备战。
百姓们感慨,昭帝三十年,真真是风云变幻的一年。
和风温煦,柔软花香包裹着宁静的黄昏。翠微峰下有片桃林,一年四季桃花不谢,艳花灼灼。童子总来此玩耍,像小牛般快活地冲进来,躲着守林人,追逐嬉戏,欢天喜地的。午后闲暇时,到此处观赏落英飞舞,奏一曲古乐,品一杯香茗,那当是相当惬意的一件事。
童子嬉闹着四处乱跑,忽然撞到人,不免有些失了兴趣。
素影看着半人高的小孩子正在委屈撅嘴,嘴撅得简直可以吊一个油瓶。她开心地摸过着童子的头顶的发髻,手指在他鼻尖上轻轻点了点,笑得美艳温柔:“真可爱啊,你叫什么名字?”
身旁的五六个伙伴们先凑了热闹,异口同声道:“他叫狗蛋!”
素影嘴角一抽,有些凌乱。狗蛋,为什么每一个古装萌孩儿都叫狗蛋啊?
几个孩子拉拉扯扯的,马上散开了,只剩下狗蛋一人,白胖的手捂住眼睛,默默数道:“一、二、三、四……”
原来是在玩捉迷藏。
许多年没玩过这游戏,素影不免来了兴致,对身旁的纳兰天尘比划道:“我去和他们玩一会儿,你想先走或是看着我们玩,都可以。”
纳兰天尘眼中盛满了对她的宠溺,站得稍远一些,看着她跑到孩子们中间,不知说了些什么,忽然低头亲了一口一个男孩子。他笑出声,吸引过来她的目光。
玩了不知多少回合,终于轮到素影来找。从袖中掏出洁白手帕蒙上眼睛,她故作神秘道:“姐姐我玩这个可是很厉害的,你们快点躲,可千万别让我找到!”
素影一路分花走到纳兰天尘面前,馥郁的桃花香将他的气味掩盖,素影分辨不出来。
他怕妨碍到素影,挪步往后,素影忽然喊道:“别动,我知道你在哪。”纳兰天尘闻言便一动不动,无奈地凝视她。她直接扑上来压倒他,像一只敏感的小狗,鼻尖动一动,嗅着味道,立时感觉到不对劲,扯开她的蒙眼帕子。他深邃狭长的细眸囊括潋滟的桃花色,诱惑迷人,本就白皙的脸颊被满地桃花瓣相称得更加净透,整个人看起来宛若九天上神般俊美。
他邪魅笑问:“你喜欢孩子?”
几乎脱口而出的“是啊”二字硬生生被憋回去,素影想到什么,咬住下唇,俏脸红得可以滴出来血。什么叫言语挑逗也算骚扰啊!王爷您这路子真是……摸透了……
纳兰天尘大笑,完全被她的反应取悦了……
这是他的若澜,会张开自己羽翼保护他的若澜,会时不时撒娇孩子气逗他开心的若澜……他冰冻了二十多年的心被她的小手捂暖。是她教会他如何爱,是她让他知道人间并不只有黑白仇恨。这些年里从未体验过,付出过的爱,全给了她,一分也不剩。
抱住她的感觉,犹如拥有了一切。
他甚至觉得,如果时间能够静止,如果他能与她一直这样生活下去,该多好……
有时,付出也是一种幸福。
月盈如盘,子夜悠长。静谧的夜色浸透了秋的凉爽。一切如同往常,平静地发展下去,都还没有被世俗的纷乱打扰。
少许女子的轻吟和男子的喘息自镂空窗户传出,暧昧漏一点,叫人听得面红耳赤。
秋蝉开始鸣叫,多多少少掩盖了如此令人遐想的暧昧声音。
火烛的亮光下,两个人衣袍散落一地,男子深吻着她,她在这种陌生情潮中迷失了自己,藕臂攀附上他的背。
纳兰天尘缓缓抬头,望着素影浸满媚色的两汪清泉,眸色一暗,再次低下头,目的地缺不是她的唇。他细密如雨点的吻轻轻落在她耳际,脖颈,最后蔓延到前胸。
一只手掌覆住她的丰盈,拿捏着力道捏,她细细呻吟,被如此动作惊得又羞又恼。这样的声音仿佛是一种激励,他轻轻含住她的顶端,如愿听见她蚊子样哼了一声。
素影难耐地仰起头,一股火熊熊燃烧,似乎要把她吞噬掉。
他隐忍着,让她化为他的春水。
素影的声音暗含情一欲的沙哑,无意识的呻吟声十分动听,
他的嗓音也没好到哪去,抬头问她:“难受?”
没听见他说什么,她死死咬着唇,点了点头。
他眸中汹涌着一股火焰,有些粗暴地抬起她的双腿,长驱直入,被她的紧张逼得十分难耐。咬着她嫣红的唇,含糊道:“别紧张。”
撕裂般的疼痛突袭而来,素影的指甲深入到他的背部肌肤中,轻呼出声。他知晓她的痛苦,念及是她的第一次,动作并不孟浪,死忍着欲火,额际汗珠忽地显现。
他故意研磨着前进,深入浅出,一次比一次更加深入,加注速度与力度。
呻吟声和喘息声愈来愈快,素影睁不开眸子的迷离映入他被欲火灼烧的眼中,他忘记了温柔,逼着素影在他身下绽放。
一夜贪欢。激情暧昧。
第二天晨光初现,他再一次翻身上来,不知餍足,邀她在这片宁静中共舞,直到素影沉沉睡去。
睡到了晌午,素影起身看了看自己的身子,青紫色暧昧的痕迹交错。
天啊,她昨天晚上是怎么了,怎么就被人家给色诱了……她的贞操碎一地啊……
“醒了?下来洗个澡吧,我帮你。”
纳兰天尘的声音清朗得很,哪有一点纵欲过度的样子。
素影想起昨夜的抵死缠绵,一张脸羞得红透了,死死围住棉被,磕磕巴巴道:“你……帮我叫侍女洗就可以了。”
纳兰天尘很淡定地瞟一眼她布满吻痕的肩膀,笑问:“你确定,要我找人来帮你?”
素影瞅瞅自己的身子,嘿嘿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浴桶上方水雾缭绕,水面上飘浮着各色花瓣。素影被热水烘得脸上有种不健康的潮红,伸臂掬起花瓣放在鼻尖轻嗅,不时给自己的肩膀浇一浇水。
纳兰天尘为她擦好身,动作娴熟地挽住她如瀑墨发。
水雾飘渺间,他抬起她的头,轻声道:“若澜,收网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