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来要债的,结果却是被一顿毫无道理的殴打,朱富贵这个要债人……还真是悲剧呢!
王玲的脸色很是不好,白嫩葱白儿般的手指绞在一起,转过身来,直接走到李鸽儿面前,给了她一巴掌,打的李鸽儿白皙的小脸顿时出现五个红彤彤的指印子。
“都怪我平时娇惯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王玲斥责道:“你总是这样,旁人会说咱们家没教养的!”。
李鸽儿捂着脸,默不作声,手中的刀也扔在一边,既不反抗,也不反驳,大有伸着脸,再让王玲把另外一边儿脸上也来一巴掌的意思,好生倔强。
“你……!”。
毕竟是后母,又是年纪差不多,王玲被气的簌簌掉眼泪儿。
想想也是,她们母女本就过的艰难,现在又来了王雨与王雪,诺大的一个家,她要扛着,肩膀柔嫩,重担在肩,又无人帮扶,岂能不悲?
王雨咳嗽了两声,道:“姑姑!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么?”。
好歹是个男人,别管是大男人还是小男人,王玲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坐在门槛儿,一股脑的把话说了个清楚。
从前,王玲嫁给的李易是戍边的小军官,他们也是那个时候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亲事的,李易年纪渐大,加上立了功劳,不想继续在军中任职,所以决定来长安,也算是为了给王玲更稳定的生活。
本来都好好的。
李易当上了大理寺主薄,都安顿下来后,迎娶了王玲。
哪曾想王玲刚刚过门,李易便惨遭横祸,当时说的是因公殉职,李易家中的老母一激动,直接驾鹤西去了,从此,王玲就得了个克夫与灾星的名声,连再嫁都难。
李易好歹留下点儿家底儿,但那还不足以王玲与李鸽儿一辈子的生活,为了谋生,她们就开了这家蒸饼店,哪曾想经营不当,连连亏损,不仅败光了家底儿,还欠了外债。
朱富贵以前与李易的私交不错,半年前借了王玲三贯钱,甚至说不要利息。
起初,王玲还以为朱富贵是好心,结果没过三月,蒸饼店的生意每况愈下,别说是还钱,就连自己生活都快难以为续了,偏偏这个时候朱富贵开始要债,三天两头的来,甚至还提出要她们娘俩用店铺抵押。
朱富贵的这种行为,不吝于趁火打劫,没了这家店铺,王玲与李鸽儿几乎相当于没有了家,也难怪李鸽儿如此气恼,甚至动手暴打朱富贵……
王玲将这些话全都说出来了,而后委屈的抱着王雨就是大哭,好久才放开。
摸着自己的下巴,王雨琢磨着……自家这位姑姑还是原装货?哦!错了!开个蒸饼小吃店都能亏损,这得是经营的多不当啊!
这是个机会!
阿基米德说过“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动整个地球”,王雨现在想说的是——给我一个姑姑……呃,应该是,给我一个蒸饼店,我能成为美食家!
作为一名从两千年后来的人,王雨始终不相信自己最大的优势在于什么知道历史的走向,他相信——他的到来,就是最大的优势!
思忖了好一会儿,王雨转过头,目视王玲,道:“姑姑!有些话,我原本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但以现在的情况看来,我必须要讲了,希望你不要见怪!”。
王玲愣了一下,叹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短短的一点时间接触中,王玲能够明显的感觉到,王雪还小,跟以前那个流着鼻涕的小黑妞没啥区别,单纯依旧,倒是王雨,已经是个思想成熟的人,跟自己变得生分了。
从理性上来考量,王雨的这种变化,王玲认为是好的,至少她不用担心在未来王雨的生存问题,可要是从感性上来讲,王玲还是有些伤心呢!
本想尽量的组织好语言,话到了嘴边,王雨还是说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姑姑,你不应该在这里开蒸饼店!”。
“你说什么?”。
李鸽儿这只铁血女汉子登时火了,对于王雨的这个质疑,她很恼怒,在她的心目中,这家蒸饼店,不仅仅是父亲留下来的遗产,更是她与后母王玲引以为豪的存在,不容许任何人的质疑。
很是没有头脑的考量,可这也正是李鸽儿的性格,简单直接……或许,还要加上粗暴。
王雨倒是淡定,丝毫不觉,缓缓的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开蒸饼店是不对的选择,至少在这里是的!”。
顿了下,在李鸽儿几欲动手的愤怒神情中,王雨接着抛出了一个问题:“我且问你们,你们可知道这义宁坊中,多住些什么人么?”。
李鸽儿张了张嘴,要说这个问题,她还真的没考虑过,下意识的求助王玲,结果,李鸽儿发现自家后母同样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们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这家蒸饼店屡屡赔钱!”,王雨迎着李鸽儿与王玲不解的眼神,道:“这有关于客人需求问题!”。
王雨侃侃而谈:“义宁坊贴近长安城西北,与皇城不远,但距离更热闹的东西、西市却相去甚远,流动的人口很少,都是些固定的居民,且是些小有家资的达官显贵,最次的也是一些商贾之家,这些人与寻常百姓是不同的!蒸饼,远远不能打动他们那颗对高品质生活追求的心!”。
“嗯……说的很有道理!”,李鸽儿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而后,接了一句:“就是没听懂!”。
王雨瞬间败退,好半天,才无力的说道:“其实,那就是有钱人与穷鬼的对比问题,你能指望有钱人吃蒸饼么?”。
蒸饼即为馒头,无论放在什么时代都一样,有钱人会喜欢吃馒头么?当然不会!他们只会喜欢吃包子!
细细思量了一下,王玲恍然道:“听你这么一说,难怪啊!我说为什么店里很少来人,蒸饼也总是坏掉,不得已最后都扔了……”。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王雨点了点头,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仿佛是在说——快来问我吧!我知道该怎么办的!
可惜的是,正在他摆出世外高人模样的时候,王玲捋了下鬓角的秀发,转身对李鸽儿道:“鸽儿,要不——咱把店卖出去,然后去西市那边重新开蒸饼店?”。
李鸽儿点头,表示赞同。
王雨捂着额头,心中暗暗腹诽……好嘛!你们是有多么喜欢蒸饼啊!难道就不能有点追求?
“变通!变通啊!”,王雨大声道:“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人无我有、人有我精!姑姑!大姐!我知道该怎么办!”。
望着王雨自信的样子,王玲愣愣的说道:“哦!我明白!你是有办法把蒸饼做得更好么?”。
王雨:“……”。
好半天,王雨才从自家姑姑的打击中振作起来,叹道:“用这种办法,我肯定是不能说服你们,那就用实际行动吧!庖厨在哪儿?”。
他的语气倒是自信满满,可王玲与李鸽儿相视一眼后,都没吭声,气氛颇为尴尬。
王雨不禁蹙眉道:“就算你们不信我,也总得让我试一试吧!现在已经是我们这一家人最坏的情况了,再坏,能坏到哪儿去?”。
一家人……王雨也算是有了些归属感呢。
王雨是会错意了,王玲这个当姑姑的打量他很久,抿了抿薄唇,缓缓道:“那个……二郎,我觉得吧!你应该先换身儿衣服!”。
“嗯?”。
低头看了眼自己现在的样子,王雨郁闷的摸了摸鼻子,还真是够脏的,难怪自己说要给人家做吃的时候,人家的眼神儿都是怪怪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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