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石室内,诡异的沉寂之中,除了那用来照明的火把偶尔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
沉默了许久,站在凶犯面前的王雨终于开口了,声音很平稳的说道:“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我发誓,给你一个痛快的!”。
扒光了衣服的凶犯被绑在木架上,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有些地方甚至被烙铁烫的焦糊,散发着恶心的味道,来狱丞的手段的确很恶劣,但肉/体上的创伤,并未摧毁这个凶犯的意志。
披头散发的凶犯急促的喘息几下,抬起了头颅,露出一张彪悍的脸,还有那双满是凶光的眸子。
他显得很高傲,居高临下的蔑视着王雨,对他的建议视而不见,声音嘶哑的嗤笑:“小娃娃,回家玩儿蛋去!”。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王雨面无表情,喃喃着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道:“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我发誓,给你一个痛快的!”。
凶犯还没有说话。
来狱丞已经按捺不住,道:“像你这么问,永远也问不出结果!”。
王雨低头叹了口气,像是无奈,但很快,他就抬起了头,盯着凶犯的眼睛,缓缓道:“不要欺我年幼,也不要无视我的话,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恐怖!”。
凶犯被王雨说得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儿似的。
王雨一言不发,只是从墙壁一边拿了一根藤条,他并不是想要打这个凶犯,他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用藤条拨弄一下凶犯的“小弟”,王雨悠然的说道:“听说过‘串钱肉’吗?想必你肯定没听过这道名菜,那我来给你说说吧!大致的方式,就是——请长安最美艳的舞女过来,给你跳舞,让你不能自持,然后呢,再请一个手艺精湛的老兽医过来,用锋利无比的小刀,在上边片下来一片,形状就像是铜钱儿一样!”。
顿了下,王雨继续道:“我还会准备最好的疗伤药,可以保证你不会流血,但会痛,很痛;舞女会不断的跳舞,挑/逗你,而兽医会不断地割下一片片的‘钱肉’,直到割完,再将那些薄如蝉翼的‘钱肉’串在一起,放在火上炙烤,加点盐什么的,这就是传说中的名菜‘串钱肉’!哦!多一句嘴,似乎手艺最精湛的兽医,可以割出七八百片儿,你觉得如何?”。
凶犯终于惊恐起来,尤其是王雨说这些东西的时候,面无表情,还始终盯着他的眼睛,仿佛是毫无感情的冰人!
别说是凶犯,便是性格彪悍的张裕林也心中发毛,只感觉胯下冰凉,情不自禁的夹住了双腿。
倒是那位以残忍著称的来狱丞,舔着嘴唇儿,对王雨所说的内容,无比的感兴趣儿。
这只是王雨听过的故事,他也从没打算付出实践,只是用来吓唬人罢了,盯着凶犯的眼睛,那是因为,他想看到凶犯的心理活动,很不错,他的这番话,让这个本来还轻视他的犯人露出了恐惧,心理防线也不似从前一般坚定;
凶犯的内心,动摇啦!
王雨将手中的藤条又放在犯人的头顶上,道:“知道什么是扒皮吗?我敢说,你一定听过,但他们用刀去剥的方式太过拙劣!真正的方式应该是这样——先挖个大坑,把你埋进去,然后把你的头顶划开,用汞浆灌注,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噬咬,你会情不自禁的跳出去,那么,就会留下一张完整的人皮!哦!最好在准备一个装满了屎蛆的棺材,把血肉模糊的你放你去,你还没死呢……”。
“别说啦!别说啦!”。
凶犯还没崩溃,张裕林先崩溃了,大叫着冲出了刑拘室。
王雨咧了咧嘴,忽然间,听到了水流的声音,一低头,却见那位凶犯,已经被吓尿了,腥臊味儿顿时弥漫在石室内。
捏着鼻子,王雨退了几步,缓缓地说道:“可以告诉你的是,类似于这样的酷刑,我知道的不下于十种,千万不要挑战我的耐心!说吧!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我可以让你痛快点儿死!”。
石室内,只剩下了三个人——崩溃的凶犯,平淡的王雨,还有一个见了鬼般的来狱丞。
没错,来狱丞简直就像是见了鬼一般,假如说王雨说第一个酷刑的时候,他还抱着欣赏的态度去看王雨,但王雨说第二个的时候,他已经被吓住了。
来狱丞心中暗忖:自己研究刑罚十数年,竟然不如人家一个刚活了十数年的少年人?真他娘的丢脸!这小子也……真坏啊!
比来狱丞内心更加不好受的只有凶犯了,他本来还想做英雄,打死也不开口,可现在这个形式,他怕了,他真的害怕王雨用说出来的那种办法折磨他,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魔鬼!魔鬼啊!
全身瑟瑟发抖,凶犯惊颤的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王雨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来狱丞的位置上,摊开干净的竹简,把毛笔上沾满墨汁,准备好记录工作,这才道:“姓名、籍贯、年龄!”。
“钱武,胜州人,三十六岁!”,凶犯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还补充道:“但求速死!”。
“不急!我说过,只要好好交代,你会死的很痛快!”,王雨一边记录,一边道:“为什么杀阿史那伏念与阿史德温博?或者说,是谁派你们杀他们的?”。
犹豫中,钱武艰难道:“我……我不知道!”。
王雨“啪”的一下把笔仍在小榻上,长身而起,向刑拘室外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来狱丞,按照我说的那个,先给他吃‘钱肉’,然后剥了他的皮!”。
来狱丞愣愣的点头,却忘记了,他好歹是个从九品的官,而王雨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吏,现在,反倒是他来听王雨的……
气愤中,王雨又指着钱武的脑袋,怒道:“我特么的跟你好说好商量,真当我是好脾气呢?”。
钱武被吓坏了,哭丧着大叫道:“有人承诺,事成之后,给我一百贯钱!我真的不知道对方是谁!真的!你要相信我啊!”。
王雨迟疑着停下脚步,疑惑道:“你真的不知道对方是谁?”。
“真的不知道啊!”,钱武大叫不已:“请你相信我,我就是贪财,所以才答应干这种事情的啊!”。
盯着钱武的眼睛看了好久,王雨走回了小榻,默默的记录好钱武的话后,又问:“你之前是做什么的?我听人说,你身手不差!”。
“我……我就是一游侠!”,钱武回答道。
唐人尚武之风浓烈,很多人都会武艺,就拿李鸽儿来说吧,这位就是个身手强悍的铁血女汉子。
而游侠,大概就是那种自持武艺的混混,四处流传,有时候没盘缠了,还会客串一把强盗的角色,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雨接着问,仔仔细细的问,包括钱武这些天都做了什么,同伙中有没有他熟识的,有些时候,还会夹杂着问他老家的情况。
足足磨蹭了半个多时辰,王雨突然又大声的问道:“是谁找的你?他在什么地方见的你?”。
钱武被问的有些脑袋发懵,王雨又是那么大声的突然棒喝,他下意识的回答道:“是钱锋,他在……”。
话说出口,钱武知道事情不好,说漏嘴了。
王雨笑眯眯的盯着钱武,道:“噢!是钱锋?跟你同姓,你交代了那么多东西,都没把他交代出来,看来,他跟你关系不浅啊!你兄弟?说出来吧!”。
到了这时,无论王雨怎么问,钱武都不说话了,哪怕王雨又开始用那些所谓的酷刑吓唬他。
知道问不出什么东西,王雨低头整理了一下他问出来、并且写下的东西,对来狱丞道:“来狱丞,再拷打他恐怕也什么都得不到了,我看,暂时把他关起来吧!你觉得如何?”。
已经被王雨秀出来的这一手刑讯方式震撼到的来狱丞,愣愣的点头,道:“没问题!”。
“另外,我觉得你可以拿这些东西向崔少卿复命了!”,王雨指着竹简,道:“你可以告诉崔少卿,现在主要的稽查方向是钱武的老家胜州,派人过去,找钱锋这个人,还有,如果可能的话,我想看看阿史那伏念与阿史德温博的尸体,以及案发现场!”。
“好!我会告诉崔少卿的!”,来狱丞应声道。
王雨抻着懒腰,笑着向门外走去,却见不到张裕林的身影,不禁对身边的狱卒问道:“老兄,张狱丞呢?”。
狱卒知道王雨,更知道这小子不简单,岂不见连大理寺最让人害怕的来狱丞,都是陪笑着把他送出来的?
狱卒笑道:“我也不甚清楚,好像……刚出了刑拘室,就去了茅房,有些时间没出来了!”。
王雨翻了翻白眼儿,心中暗道:“承受能力真差,这就吓尿了?我就是说着玩玩儿的!”。
他不知道的是,他只当说着玩玩儿,别人可不是这么想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