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重新调查积压案件的事情,王雨还没着手,虽说从前没来到大唐的他,也做过一段时间私家侦探,但那与查案是两码子事儿,更何况,他现在手头的工作尚未做完,不能好高骛远。
在大唐无论是官是吏,不要那么舒服呀!
不过三个多时辰的工作时间,就下班了,王雨亦回了食色坊。
家里边,姑姑王玲还有小妹王雪早已翘首相望,见王雨回来,连忙将他拉进屋里,嘘寒问暖,直问累不累,搞的王雨很不自在。
不过,王雨一转头就看见了自家那位铁血女汉子似的姐姐,支着下巴,双眼迷蒙,神游天外是的想着什么,偶尔,还好似羞怯一般的掩嘴轻笑,倒是多了几分女子气儿……虽然,她本是女人,而且长得也并不丑。
王雨转了转眼睛,用手肘搥了搥王玲,道:“姑姑!大姐这是咋了?怎么看着不正常啊!”。
“我看她是发/春了!”,王玲翻着眼睛,低声道:“有个穿黑衣服的小郎君,就是那天跟你对对子的那个,今儿来问了几句,你不在,他就走了,然后……你大姐就这个样子喽!”。
王雨张了张嘴,心中暗道:要不要告诉她一个严肃的事实?那是个西贝货?嗯!还是免了吧!万一她梦想破碎,发了疯怎么办?自己会不会挨打?但,要是不告诉她,越陷越深,等她自己发现的时候……那打击也太大了吧?真是左右为难呢!
正在王雨胡思乱想的时候,王玲又对王雨说道:“唉!你想办法劝劝你大姐吧!那个小郎君来的时候,身边儿带着十几个奴仆,还有人家那身装扮,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弟,哪里是我们高攀得上的?内部消化就得了呗!是不?”。
“身高不是距离,贫富不是问题!”。
王雨还没回过神儿来,也没听清王玲的意思,下意识的就说了这样一句话,可把王玲气坏了,心中暗骂自家侄子是个榆木疙瘩,不解风情,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还要咋样啊!
其实呢,王雨说的那话也没有问题,身高真的不是距离,贫富真的不是问题,但是啊——对方的那个是个西贝货,是个女人,女人与女人?貌似大唐还不流行这个吧?
总之,聊了几句之后,王雨就从厨房里拿了两个蜂蜜馒头,又弄了点儿咸菜,开始吃晚饭。
李鸽儿还是那副掉进爱情陷阱、不可自拔的样子,王玲气哼哼的坐在一边,也不知生什么气,呆蠢萌的小妹子则是赖在王雨怀里,也跟着吃。
边吃着饭,王雨边问道:“姑姑,我今儿碰到一人,张裕林,他说,他跟姑父的关系很不错,真的吗?”。
闻言,王玲的身体顿时僵了一下,面色不太好看的支吾着点头,算是承认了丈夫李易生前与张裕林的确是关系亲笃。
王雨不是傻子,自然看到了王玲的表情,知道自家姑姑恐怕有所隐瞒,有些话并没说出来,因而,准备多句嘴。
可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好一阵子的“轰隆”声,似乎是大批的战马从门前停下。
“王家二郎可在?”。
清脆的声音让王雨愣了下,同样,也是让李鸽儿“腾”的一下窜了起来,显得相当的振奋,又像是一个小女儿般的纠结,原地转着圈儿,还紧着拾缀下自己的打扮。
王雨咧了咧嘴,他知道是谁来了,那个黑衣少年,不过,他也没起身,低着头继续吃东西。
黑衣少年从门外只身走了进来,背着手,相当的有风度,一看就是很有贵族范儿的那种人。
王雨头也不抬,嚼着馒头,含糊不清的道:“小店今儿打烊了,客官请回吧!”。
话音刚落,王雨的眼角便瞟到了自家大姐那愤怒的眼神儿,还有自家姑姑那欣慰的眼神儿……这叫是什么事儿?大姐是中毒不浅,姑姑啥意思?
黑衣少年也不生气,笑呵呵的说道:“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想问问那个!”。
顺着黑衣少年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面墙上,是王雨写的那个从《笠翁对韵》中抄窃来的句子——“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雷隐隐,雾蒙蒙。日下对天中。风高秋月白,雨霁晚霞红。牛女二星河左右,参商两曜斗西东。十月塞边,飒飒寒霜惊戍旅;三冬江上,漫漫朔雪冷渔翁。”
王雨点了点头,不咸不淡的说道:“哦!那个怎么了?你对出来了?”。
黑衣少年叹了口气,坦白的说,他哪里来的那个才华,能把这个对上?便是之前的那个“白店白鸡啼白昼、春山春鸟语春晓”,还有猜字谜,都不是他自己完成的,他只是把别人的答案拿过来罢了。
想到自己找的那么多有才华的人,才把前两题弄出答案来,还是不完美的答案,黑衣少年再次叹了口气,心忖不已:这小子那里蹦跶出来的?一个小商户,真是羞煞了一干才子啊!
回过神儿来,黑衣少年摇了摇头,道:“我没对出来,但我怀疑,有没有人能对出来!”。
王雨嗤笑道:“我既然出了这么一个题,那自然是有答案的,而且,答案不止一个,亦或者说,这本不是个对子,你把它当做诗词也可以,总之,你不需要怀疑就是了!”。
“地、风、空,这个长对子每句结尾的字,好像有些相同?”,黑衣少年疑惑道:“还有你纸上写下的那个蝌蚪似的符号、圆圈的符号,那些是什么?”。
王雨敲了敲脑袋,习惯了写标点符号,却是忘记了这个时代是没有那个符号的,不过,他没吱声,自顾着先填饱肚子,这一天忙碌下来,他也是很饿的。
当然,王雨的没言语,在黑衣少年眼中,那就是——挑衅?非也!那叫做风骨!更叫做晦涩莫深!还叫做,高人在此,身怀绝技!
黑衣少年面色阴晴不定,倒是吓坏了王玲,她早就看出这位来头不小,否则的话,出行也不会带着那么多仆从,还个个挎着刀,招摇过市的没人管。
但王玲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担心真的是多余了。
人家跟自己非亲非故,怎会将不传之学告诉自己?黑衣少年心中暗想,一咬牙、一跺脚,躬身执礼,严肃的说道:“愿拜君为吾师,以学不传之秘,可也?”。
别说是惊讶的张大嘴的王玲,就是王雨自己,也被惊得不行,好悬没被馒头噎着。
正当王雨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另外一边的李鸽儿大叫道:“不可以!”。
“嗯?”,黑衣少年盯着她,讶异道:“为什么?”。
李鸽儿被看的小鹿乱撞,面色绯红,支支吾吾的说道:“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实际上,她心里想啊!你要是拜了我弟弟当老师,那就低了我一辈,那将来……李鸽儿想得很多,嗯,她唯一没想到的恐怕就是——人家也是人的吧?
吃完了蜂蜜馒头的王雨往一边儿栽歪着,显得很是惬意,嘴上亦说道:“拜师什么的就免了,我没兴趣收什么徒弟,这样吧!看你的穿着,想必不是普通人家吧?有钱吗?”。
黑衣少年似乎对王雨的话有些失望,心道:如此有才华的人居然是个贪财鬼!真是……老天瞎了眼!
但表面儿上,黑衣少年却点头,干脆的说道:“有!”。
王雨笑道:“那好说,你问问题,我尽量给你解答,一个问题一贯钱!”。
“好!那我就问了!”,黑衣少年答应的相当爽快,道:“第一个问题,我想知道那些符号是什么?”。
王雨道:“标点符号,用来断句,因为很多书面上的言语会出现漏洞,引发歧义,所以,我就想出了标点符号!”。
剽窃他人智慧这事儿,只要做了一次,之后就没啥心理负担了,更遑论王雨本身也不是什么有节艹的人,而且,一个问题一贯钱啊有没有?很多的!
黑衣少年皱着眉头,道:“能举个例子吗?我听的不太懂!”。
王雨没说话,只是摊了摊手。
黑衣少年了然,咬着小牙儿,回身走向门外,对门口等待他的仆从不知说了些什么,很快,他的仆从便扛着一大袋子的铜钱,放在了王雨面前。
从袋中掏出两贯钱放在王雨面前的小榻上,黑衣少年表明了自己不差钱的身份,也表现了自己的求知欲。
王雨很满意的将两贯钱放在自己这边,道:“举个例子,比如说‘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这句话,三娘,去拿纸笔来,我写给他看!”。
呆蠢萌的小妹子没去,因为李鸽儿抢着干了,并且凑了过来,红着脸帮王雨研磨,其主要目的就是距离这位神秘高贵的黑衣少年近一些。
“下雨天,留客天,天留我不留!”,王雨一边写,一边说道:“这句话如果没有标点符号,至少可以理解成为四个意思,还有这个,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这个……这个……懂了么?”。
黑衣少年点着头,不时的看一眼王雨,也不知在想什么;很快,他又问道:“那这些标点具体是什么意思?”。
王雨没说话。
黑衣少年长吸了口气,显得很气闷,愤愤的掏出一贯钱拍在王雨面前,嘟囔道:“贪财鬼!哼!”。
王雨视若罔闻,一边用笔在纸上写,一边侃侃而谈:“这个叫做逗号,一句话没说完,断开的时候用这个,这个叫做句号,代表一句话说完了,还有这个……”。
像是发现了一个新奇的大陆,黑衣少年问个不休,一大袋子,数十贯钱眼看着就见了底儿。
正待黑衣少年不差钱儿的吩咐外边的仆从再去取钱的时候,王雨摆手道:“今天不行了,明天吧!”。
“为什么?”。
黑衣少年脱口而问,但他很快就发现王雨的嗓音嘶哑,神情疲惫,愕然的拍了拍脑门儿,向外走去,踟蹰中,转过身,对王雨行了一礼。
虽然说,王雨的品行让他不满,但不代表他对王雨对他说的那些东西不满,恰恰相反,他觉得那妙极了!收获匪浅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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