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黑衣少年来的潇洒,去的也很潇洒,待他走后,不少识得他的人都齐齐的松了口气,敢情是送走了瘟神一般,怕的要命。
庖厨的门帘子后,王雨暗暗蹙眉,暗忖不已:那黑衣少年面容阴柔,皮肤白皙,眉目之间也是万种风情,耳垂儿上还有几个耳孔,种种迹象都表示,这是个西贝货!
一个能够有数十人护卫的西贝货,一个能把堂堂的正四品官员、大理寺少卿崔林紧张成那个样子的西贝货,究竟是谁?
摆着吃食的小榻前,崔林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豁然抬头,瞄见了躲在门帘后的王雨,心中念头翻涌,要知道刚才那位走的时候,可是暗示着他们不要多嘴呢!
似乎是感觉到了崔林的目光,四目相对下,王雨朝他笑了笑,然后默不作声的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
诚然,王雨现在对崔林从前的提议有了兴趣儿,但上赶着去找崔林,与崔林上赶着找自己这是两个概念,就像做生意,前者会让自己的价值大大地贬低的,作为精明的商人,王雨以为,自己决不能先找崔林,要耐心下来,等他找自己才好。
品尝着美味的汤圆儿,崔林捻着自己的胡须,赞叹美食的同时,他也开始寻思起来——嗯,假如把这小子弄到自己身边来当下属,今后,各种好吃的还不源源不断的来?
脸皮一向很厚的崔林足足在食色坊坐了两个时辰,只等食色坊今天又打烊了,他才站起身,活动活动身体。
早已在这两个时辰中准备好说辞的崔林,叫住了忙碌的王雨,笑道:“小郎君!老夫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机会难得哟!”。
王雨眨巴眨巴眼睛,一撇嘴,道:“对不住!崔少卿!先把饭钱交了!一百二十四文,免个零头!”。
崔林眼睛一翻,郁闷的让下人交饭钱,本来他还琢磨着这顿饭钱赖掉呢。
也不数,王雨直接把铜钱放在柜台的瓦罐当中,转过身来才道:“坦白的说……我的确对您之前的提议心动了,毕竟行商终究不如做官,这一点我还是清楚无比的!”。
“嗯!你能这样想就对了!”,崔林点了点头,笑道:“你是个有才华的年轻人,就像是宝珠蒙尘,万不能自误啦!”。
王雨笑了笑,转身进了庖厨,很快,他端出来一盘点心,还有两碗牛奶,准备好好跟崔林谈一谈。
“又有好吃的?真是有口福啦!”。
崔林这个五十多岁的四品大员,哪里有什么矜持可言?完全就是一馋鬼模样,伸手便拿了一块儿点心,放在嘴里大吃大嚼,饿死鬼托生似的。
边吃,他还边含糊不清的赞叹:“好!好吃!色泽金黄,松软可口,甘甜美味,嗯……还有点儿莫名的香味儿?嗯!配合上牛奶,大赞!这什么东西?”
“黄金糕!”,王雨缓缓地说道:“条件有限,只能用蒸的,若是用烤的,滋味儿会更胜一筹!目前,预计卖五十文一份儿!”。
“嗝……”。
五十文?抢钱啊!崔林被吓的噎着了,连忙喝牛奶,他心里也琢磨着,这小子必须说动他跟自己混去,否则,要是总这么贪吃,就算自己是四品官员,也吃不起啊!
其实所谓的黄金糕,就是蛋糕,只不过是用蒸的形势罢了,得亏家里有个铁血女汉子似的姐姐,否则,王雨还真搞不定,单说把加了蜂蜜糖的鸡蛋打成能够插住筷子的糊状,就是他难以攻克的难题,毕竟,现在可没有什么打蛋器,完全用人工不停地去顺时针搅拌,一刻也不能停歇。
“放心!这份是免费的,不收你的钱!”,王雨呷了一口牛奶,笑道:“我能先问问您,如果我准备接受您的提议,会得到什么好处么?”。
崔林一捻胡须,正义秉然的说道:“为官者,岂能为一己私利……”。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八百年前就有人看透了这个问题!”,王雨打断了他的话,大声道:“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好听,那数以十万计的读书人十年寒窗所为何?”。
盯着王雨看了好久,崔林才幽幽一叹,道:“你说的不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史记》上说的!”。
顿了下,崔林忽然问道:“见了好几面,我没好好的介绍过自己,你也没有好好的介绍过自己,我很想问的是——你多大了?”。
“麟德二年生人,十六岁!”,王雨反问:“怎么了?有疑问?”。
必须有啊!崔林在心中暗暗大吼——对不起啊!我又给朝廷丢脸啦!这特么的是十六岁的少年人?怎么老奸巨猾的像个狐狸?
王雨才不管崔林想什么,自顾的说道:“小子姓王名雨,洮州人,七八天前逃难来到长安,投奔姑姑家,精通数算,懂得律法,除了这些,还会一些其他的东西,不予细表,另外,月前大病了一场,有些事情记得不大清楚!我介绍完了,该你了!”。
崔林砸了咂嘴儿,道:“姓崔名林,表字远思,嗯,与博陵崔家、清河崔家……”。
七宗五姓?大家族啊!权倾天下!
王雨眼睛一亮,道:“有关系?”。
“没有一文钱关系!”,崔林一摊手,对王雨的白眼视若无睹,看这小子吃瘪的样子,他很爽的:“贞观四年生人,五十岁啦!同进士出身,历任大理狱丞、大理评事、大理主薄……大理寺少卿!”。
听完崔林的这番介绍,王雨撇了撇嘴,小声的哼哼:“有啥可得意的?还不是在大理寺一直没挪窝?”。
崔林这叫一个郁闷啊!这小子居然鄙视我?他居然敢鄙视我?老子当年可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考中进士的人!
“假如我要是答应你的提议,去大理寺做个文吏,每月俸禄多少?”,王雨貌似很关心的问道:“还有,我需要做些什么?”。
不管怎么说,崔林现在明确的感觉到王雨的确是准备接受他的建议,因而,也耐着性子说道:“你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帮助我,比如说,帮我抄录写东西啦!嗯,统筹什么东西啦,都是很简单的东西,放心就是!”。
王雨眨巴眨巴眼睛,道:“俸禄……”。
崔林伸出了两根手指,王雨微微蹙眉,道:“二十石米?太少了吧?”。
“噗——!”。
崔林真的想吐血了!怒道:“是两石好不好?小子!你去大理寺是做文吏的!不是官员!从九品的大理狱丞也不过每月三十石俸禄!”。
王雨蹙着眉头,脱口道:“两石米?二十斗?一斗米现在才四五文钱,也就是我每个月才能赚八十文到一百文钱?还不如我多做几份黄金糕的价钱!不去!太少啦!”。
崔林被打击的够呛,也就是食色坊做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好吃,来的人也都是非富即贵中的非富即贵,要知道,便是他这个四品官员在这里消费都得思量着点儿呢!一般的八九品官员,都不敢在这里驻足!
“小子!这已经不少啦!”,崔林有气无力的说道:“你可知这坊间小吏,每月也不过几斗米的俸禄……我已经给你最好的待遇了,还想怎样啊!”。
王雨咧咧嘴,忽然,神神秘秘的问道:“你们难道就没有点儿……内个?”。
“哈?你说啥?”。
崔林看了好半天,眼睛一翻,天啊!这是哪里来的油滑小子?还没成为官吏呢,就开始考虑收取贿赂之类的事情了!
最后,崔少卿都快被王雨逼疯了,叹气道:“总之,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自己考虑考虑吧!要么一辈子做你的商户,要么,拿出点男人的魄力来,走进更加波澜壮阔的大场面,实现自己的抱负与价值!”。
不等王雨说些什么,崔林拍着王雨的肩膀,真挚的说道:“当年狄怀英担任汴州判佐时,被小吏诬告。当时,工部尚书阎立本为河南道黜陟使,在审问之时发现他是个德才兼备的人才,称赞道:孔子说‘观过知仁矣。’你可以称得上是河曲之明珠,东南之遗宝,今天,我也想对你说同样的话!小子!不要浪费自己的才华!”。
真情实意,就像是一位长辈对晚辈语重心长的教导,王雨长呼一口气,站起身,对崔林郑重的行了一礼,表示自己的敬意,同时也表示自己同意了崔林的建议。
崔少卿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抚须道:“那个……小子!你现在就是我的下属了,作为你的上级,我决定向你收贿赂,去,再把这个黄金糕给我包两份,我要带回家!”。
王雨:“……”。
原来,你特么的一直在这里等着我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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