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送完张重亭快步回了瑞明轩,云氏闷闷不乐,坐在窗子前发呆。赵嬷嬷上前轻声说:“夫人,刚才二老爷说了个法子……”云氏眼神一动,回过头来,赵嬷嬷弯下腰,在她耳边悄悄说话。
云氏听后觉得不妥,后又想到今日所发生的,便吩咐了下去。
自大夫所言后,忐忑不安的张谢安便赶去祠堂查探,取了香炉里燃烧剩下的香料送去让人识闻,却非麝香和红花,只是一些静气凝神的香料罢了。次日一早得到这个结果,心头似被压上了一块石头,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他之前把祠堂的香甚至香灰都调换了。看到躺在床上脸色憔悴的王若潇,张谢安心中越发不舒服。
因为太过疲惫,王若潇睡到辰时末才醒,云氏也派了人来免了今日的请安。休息一夜又喝过药,王若潇已感觉好多了。赵静霜收拾好行装到了金玉阁,来向王若潇告辞。王若潇抱歉说:“你来的几天都没能好好陪陪你。”
赵静霜微笑着摇摇头:“不会,这几天我已经放松很多了。”她望了望窗外,也不多留,笑着说,“我先走了,等会儿到了正午太阳都在头顶,我可不想晒成黑炭。”
王若潇点点头:“云溪,替我送送。”
赵静霜离开后心情低落,一想到又要独自住在王家便叹息不已。突然,菱纹拉拉她的袖子,指着街边一家金匾玉柱的店铺:“小姐,那好像是张大少爷。”
赵静霜顺手望去,果是张谢君站在金玉铺的门口。他负手而站,似乎是在看她,又似乎是在看过往的来人。赵静霜瞥过脸不再看他,继续往前:“我们走吧。”
余光间,看见张谢君急步朝她奔来,她厌恶的皱起眉,想快步离开。谁知张谢君跟她擦身而过,捉住她身后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赵静霜转头一瞧,却见自己的荷包在那男子手上!见偷盗不成,男子恼羞成怒,一拳挥在张谢君脸上。张谢君闪躲不及,硬生生挨了一拳,手里仍牢牢拽着赵静霜的荷包。再一眨眼的功夫,男子已经逃跑不见。
张家大少爷身娇肉贵,哪里挨过这样的拳头。张谢君捂着左脸,疼得浑身发抖,颤着手将荷包递给赵静霜。赵静霜却无心顾及这荷包里的银两,看着张谢君脸颊上的红肿愧疚不已,方才……方才她还以为他要缠着她,对他生了厌恶之心。
菱纹替她接过荷包,提醒说:“快找大夫看看吧。”
金玉铺的人想过来,张谢君朝他们摆摆手,表示不碍事。出于感激,赵静霜说:“你为我挨了这一拳,我心中是过意不去的。我陪你去看大夫,你若不去,我心不安呐。”
赵静霜这么一说,张谢君自然改了主意,一边跟她说是举手之劳,一边跟着她往医馆走去。
还好只是伤了皮肉,赵静霜亲自为他擦过一次药之后,张谢君脸上的红肿稍微淡了一些。赵静霜问:“还疼吗?”
张谢君微笑着摇摇头,目不转睛望着她:“不疼。”
赵静霜将药膏放在他面前:“按照大夫说的,一天擦三次,别忘了。”说罢,起身要走。
张谢君慌忙拉住她,抬着头,目中期盼:“静霜,只要你答应,我便能够让你过上好日子。”
赵静霜毫不犹豫地摇摇头:“大少爷还是断了这份心思吧,静霜的身份配不上你。”
张谢君坚持:“身份不要紧,只要你愿意,我就有办法让你风风光光入我张家大门!”
赵静霜苦笑了笑,抽出被扣住的手臂,目中清寒:“可是我不喜欢你。”
这一句无疑是给张谢君盼了死刑,心如绞痛,失神望着她离开医馆,决绝的身影毫不留恋。他低下头,将她握过的药瓶用力捏在手心,仿佛是在感受她留下的一点残温。
出医馆出来后的赵静霜一路无言,身为旁观者的菱纹终是忍不住开口问:“小姐,张大少爷看来对你是动了心的,你为何不答应他?这样,以后你就是张家少夫人,是四小姐的嫂子,就不用再受寄人篱下的气了!”
为何……还能为何?她上半生已经吃了不少苦闷,下半生不想再受这样的怨:“这次往张家一行,并非毫无所获。林夫人是个好角色,她又希望自己的儿子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我若去了岂不是自讨苦吃,她处处看我不顺,还比待我比待若潇好吗?”再者,她想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从小到大,她喜欢的从来不敢说出口也根本得不到,这次她一定要嫁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
几日后,王若潇身子已无大碍。下床这日,厨房送来不少可口的吃食,张谢安说:“这几天厨房都会加菜,我娘说是给你我补身的。你病刚好,应该多吃点。”
菱纹舀几勺鱼子酱到王若潇碗中,王若潇用鼻一闻,其中还带着淡淡的药香。既然是补身子用的,自然是要用上几味能下菜的补药。前几日都是喝粥,王若潇早想开晕了,一顿饭将桌上的菜全部尝了遍,头一次不顾形象地吃了个大饱。
云氏送到厨房的补食,便换着样式连续吃了三天。
王若潇觉得这日特别闷热,就算在屋里放了降温冰依旧感觉到身上冒汗。到了晚上可更不得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睡都不安顿。沐浴回来的张谢安见她烦躁不安,上去拍拍她正想开口关心。哪知她猛地一回头,怒斥道:“你今天别碰我!”
张谢安噗笑道:“我不碰你,要是觉得热,便去了凉毯吧。”同时,他心中亦是在想:我是哪天碰过你了吗?
王若潇揪着眉,蒙头退到榻子内侧,给他让出空间睡觉。张谢安伸伸懒腰,躺在床上舒服地长舒一口气。忽觉脖子痒痒的,转头一看,原来是王若潇的头发。他轻轻将她的长发挽好,以免不小心压着让她疼。谁知这一碰,王若潇翻过身来,一脸无助委屈:“今儿个天气怎么特别闷热。”
这一对视,让张谢安又吓了一跳。为什么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