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谢安深深记得那晚王若潇为了不被休,要成夫妻之礼时的场景。此时此刻,她面如桃花,眼波荡漾。张谢安一惊,这分明是……是动情之态,比上一次要严重得多!这是怎么回事?
王若潇发呆似的看着他,胸口里越跳越快,她望着他的眼,心思放在握着她两肩的手掌上。那双手掌宽厚温暖,此时的力道足以将她捉住却不会弄疼她,这样简单的触碰让她快乐又紧张不安,甚至想要这双手掌深深拥抱住他。
在心里不断这样想着,不知不觉中靠近他,他身上微微散发的热气还有那略微紧张的呼吸,都令她心跳加速。原先张谢安不觉得什么,待王若潇这般一靠近,忽然也觉得不舒服起来。平日他并不纵.欲,最明白不过自己,但这次却轻而易举地……想到这儿,他慌张一推,王若潇不及反应,摔在床角,额头磕到榻栏上。
“哎呀,疼!”她捂着额头,满面柔情灰飞烟灭,小脸皱成一团。
张谢安慌忙去扶,王若潇一怒之下伸脚一踹。张谢安没有防备,岔了气,捂着肚子难受坐在那儿。王若潇烦躁不已,因为额头的痛楚对张谢安不满,气呼呼躺回自己的位子。张谢安说也说不得,怨也怨不得,只好捂着肚子,胆战心惊挨着床沿睡觉。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又到了早膳时候,王若潇看着丫鬟端进来一大碗炖补的汤,顿生疑心。昨晚怎么会莫名其妙对张谢安做出那样的事,那种情不自禁之感,实在……难以形容!不知情的云溪将补汤舀在王若潇碗中,王若潇端着汤向张谢安眨眨眼。张谢安对屋里的人道:“你们都出去吧,我们自己吃。”
丫鬟纷纷退出屋子,顺合了门。王若潇将汤放在一边,低声道:“以后你娘送的补品,我都不敢吃了。”
张谢安也很无奈:“大概是因为上次的事,所以她才出此下策。”
王若潇不高兴抱怨:“你们家可处处都长眼睛,居然连是不是睡在一道都一清二楚,做什么事情都得小心翼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抓个正着。”
张谢安低笑说:“若是规规矩矩的,还怕别人看?你现在说的这些,就不怕隔墙有耳,又给金嬷嬷听了去告诉大夫人?”王若潇神色一紧,四周张望,检查窗子后是否有偷听的人影。张谢安喝了口汤,告诉她:“你放心吧,我已经在阁中附近安排人手,不会有人偷听偷看了。”
王若潇抢走他面前的汤,不让喝。张谢安无奈解释:“这补汤补汤,跟你一样喝多了才有反应,稍喝一些还是对身体有益的。”王若潇咬着牙,又将汤还了他,他继续刚才的话,“但这并不代表我又要睡软榻,晚上夜深人静,守夜的人也很容易睡着,容易给金嬷嬷钻空子的。还有,别一口一个你娘、你家,要是被别人听见了传出去,又该吃苦头。”
王若潇“嗯”一声,选择喝粥。
宅子平静了一天,到了午后阳光稍弱些的时候,管家禀了林氏有人拜访。问了身份,是王家的人,林氏不慌不忙地从云翠轩出来到了正堂,看见是王家陆氏,随即一绽笑而,迎着她,一边招呼上凉茶:“原来是亲家,真是贵客。”
陆氏也笑,旁着她坐下:“虽我跟若潇同住一个屋檐,但我是她的伯母,也不是直接关系的亲家。你我若要成真正的亲家,这还不简单?”
林氏面容一顿,似笑非笑:“哦?看来陆夫人是有备而来。”
陆氏弯弯唇,抚着手上上好的苏绣丝帕:“我家老爷跟他大哥出门做生意去了,据说这一次是去拜访长安大户。他看上王家的丝绸,想在长安设立丝库。夫人也应该了解,天子脚下都是上品,许多地方的人特意跑到长安选购需要,在长安主街上的生意不比进入皇宫内院差。如若跟皇宫有了直接关系,其中的明争暗斗反而让人事事忧心,倒不如来个间接,让宫里的人自己来买,更为妥当。”
这看似炫耀的话,林氏听出些别的意思,却装不识破:“那便先恭喜你们了。”
陆氏也不急,缓缓道:“虽说王家跟张家在买卖上勾不上有利的关系,但若我们两家的关系密切,街坊邻居口口流传有利于壮大名声。”
若两家关系密切?如今还不够“密切”吗?林氏冷笑,愣是不提陆氏话中之意:“呵,张家不是已经娶了王家四小姐进门吗,这名声倒是比之前有所响动。”
陆氏靠近她耳旁,低声说:“她给你们什么名声,我心中自也是知道的。但如果我帮林夫人压一压她和二少爷,你看如何?”林氏神色一惊,正要反驳,被陆氏伸手按住肩膀,听她说,“林夫人,我跟你是一道的,你心里想什么,我明白。我们何不联手,得到我们想要的呢?”
林氏深眸里暮蔼陡重,对上陆氏的眼睛:“你能怎么压?”
红唇抿出一缕哂笑,陆氏说:“你不就是担心张谢安和王若潇先大少爷一步诞下男子,你何不尽快给大少爷安排一门亲事?”
说到这件事,林氏愁苦道:“我又何尝不着急,君儿是我的心头肉,我必须给他找一个最好的姑娘。”
陆氏说:“最好的姑娘不清楚你的心思又有何用处?”
此话说得在理,林氏开始思考,如果她为张谢君择了一个满意的姑娘,可她不懂自己的心思,这又有什么意思。见林氏有所动容,陆氏乘热打铁:“我有一个女儿名唤若铃,今年十四,也到了出阁的年纪,她是若潇的三姐,两人的关系也不错。”
关系不错?林氏不解:“陆夫人,你这又该从何说起啊?”
陆氏说:“正因为若铃是若潇的姐姐,正因为关系不错,我们才有机会压住他们。若潇这孩子心软,对于关系好的姐妹朋友极其信任,等若铃当了她的嫂子,又是她在娘家的姐妹,她怎么不会听若铃的话。那时候,她不就掌控在你的手中了吗?”
想来可行,林氏还是担心:“你女儿跟若潇关系好,如何肯帮我?”
陆氏说:“帮你便是帮我,她不会那么不孝。”
再三度量,林氏舒心弯笑,款款轻道:“这件事,我心中有素。等我家老爷回来,我便跟他商量。”
陆氏暗中大喜:“好,那么亲家母,等你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