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朱子轩摒住呼吸,身体紧贴着房门,耳听到脚步声一步步临近,似乎在往这边走来。
“外面有人。”
另一个太监说着,身体已经闪身出门,那个走至门旁的太监,也身随风动跃了出去,朱子轩这才免了被发现的一场争斗,其实,以他的武功对付这两个不难不女的家伙绰绰有余,只是不想在起义之前,打草惊蛇。
烛台熄灭,房间了恢复了月光下的朦胧,闪身到了床下,透过窗扇微开的缝隙,向院内望去,那两个太监手指明晃晃的宝剑,站立于院落中间,背靠着被,竟觉得四下张望,奇怪,刚刚的身影只是一闪而过,就算他们屏住呼吸去细听,也不能听到什麽声响。
一个太监低咒,“今天真是见鬼了。”
“你还别说,听人传言,这王府的确不干净,死去的王妃,经常会在此出没。”
“喂,你别在这个时候为人耸听,好不好,我的头发根都有些发麻了,既然,没有发现异常,我看我们尽快离开得好,这阴风一吹,真是诡异的吓人。”
二人明明心里都明镜似的,这宅子里可定有人,却掩耳盗铃,只当不曾看见,想尽快溜之大吉。
朱子轩暗自失笑,这两个奸诈怕死的家伙,这样很好,省了自己不少麻烦,只是他也纳闷,会是谁呢?看来今晚还真是热闹,对王府充满好奇的大有人在,不只是他一个。
正轻笑着思忖,突听一个太监用尖细刺耳的声音惊呼一声,“鬼,真的有鬼。”
“你别吓人,在哪呢?我为什麽没看见。”
“就在那边。”一个太监伸手指着,使劲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刚刚明明看到了一个飘忽不定的女子,分明就是仙逝的王妃,一身素衣,青丝垂肩,面色温和,却清冷,在这凄清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哪有?你是眼花了,不行,此处不能久留,快些们离开吧。”
另一名太监只觉身边吹拂的风越发的阴森,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树荫下一片朦胧灰暗,背脊发凉,似乎那仙逝的王妃随时都可以出现。
二人刚刚要离去,忽听,树荫下一个温婉如天籁的声音响起。
“何必急于离开,许小凤交代你们的还没去做,似乎不是为人奴才该做的。”
二人定睛看去,果然,朦胧的月光里,一名女子身影飘忽不定,似在眼前,又似远在天边,温和的笑着,却给他们的感觉很是不好,腿肚子都有些哆嗦,早知道真的会遇见鬼,就不会多事,来王府一趟了,原本想在公主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讨些奖赏,这下可好,只怕是奖赏讨不到,小命会交代在这里。但是,懊悔已经无用,只能做最后的挣扎了。
二人对看一眼,默契的点头,同时递出一剑,直刺那缥缈的身影,只是,剑尖触及之处只是虚无的空气,由于二人想要一招制胜,扑出的力道猛了些,差点收不住身形,两把剑直直的刺向那颗梧桐树的树杆,固定在树干上,这样避免了身体的继续前行,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刚刚定住心神,那个声音又再身后响起。
“呵呵……皇宫大内的高手也不过如此,就你们两个草包,还想去邀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那个身影已在身后,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浅笑着看着他们,虽是没有杀伤力的浅笑,已经吓得二人不住的哆嗦了,知,以他们的武功,在鬼魂面前耍弄,无非是死的更惨些,知趣的匍匐在地,磕头如捣蒜。
“王妃,您大人大量,小的只是奴才,听命于公主的安排,若是冒犯了您,也是不得已,您大人大量,饶了小的吧,日后,我们兄弟二人一定早晚一株香的拜祭你,给您多烧些纸钱,孝敬您,饶命……饶命……”
“我本无意伤害你们,回去转告许小凤,如若她再来次发疯,我定不饶她,没事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二人听后,不断的点头应承,得到允许,都不敢抬头去看,相继跃身形,灰溜溜的离去。
朱子轩心中也极为好奇,真的有鬼魂他不信,可为什麽会如此相像?看那飘忽不定的身形,宛若就是鬼神在飘动,不然,就是有着极高的轻功,堪比登峰造极,更胜自己一筹,就算是他也难做到,为了弄清真相,只能现身一见。
只是,当他从窗口绕过半开的房门,站在院中,那身影已经不见,惟有的是清冷的空气在身边环绕,望向刚刚那身影出现的树荫后,灰茫茫一片,一轮明月悬在半空,透过枝叶投下斑驳的淡淡光亮,就是没有身影,听说这鬼魂并没影子。
莫非真的是王妃的鬼魂?
就算是,他也没有怕意,他知王妃是善良的人,就算是要收拾也是那些恶人。
正准备离开,突听一声轻笑,在清冷的夜空里宛若天籁,一个身影落在面前,竟然是那个素衣公子,由不得愣神,反而遭来素衣公子的取笑。
“朱公子还不离开,莫非要偷窃吗?”
朱子轩脸色一冷,挑眉看着廖寒,略有不悦,“你看我哪里像盗贼?”
“不像,倒像富贵人家的公子,可是你总赖在这里不走,且鬼鬼祟祟,不得不惹人嫌疑了。”
“可你,为什麽又返回?那位姑娘可安顿好了?”
“安顿在客栈,等明日天亮再带离出城。”廖寒面色温和,带有笑意,“在赶往客栈的途中看晴朗天空中突然一道闪鸣,且出自王府方向,所以一时架不住好奇,来看看热闹。”
“你也看到了,我也正在纳闷,那到底是何物。”朱子轩看了看廖寒温和的笑言,一心的舒坦,虽然相处短暂,可不知为什麽,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廖公子倒是个喜欢热闹的人。”
“原来你也不知,这可就怪了,莫非是什麽神灵经过此地?”廖寒小声的,似在自言自语的念叨着,脸上疑惑,看向朱子轩竟也是如自己一般模样,实则这奇怪现象,心中明镜似的,故意装傻戏虐,竟如此的好玩,一颗心乐开了花。
“你刚是没看见,那王妃还真的出现了,吓走了随许小凤离开,又中途返回的两名太监,也替我解了围,要不这两个难缠的家伙,还能不知要怎样把王府翻个底朝天,找寻那道电闪的原由呢。”朱子轩心有余悸的说着,实则心里并不害怕,只是不愿意打草惊蛇才躲藏起来的,可面对廖寒也只能做出怕意。
“是吗?真的?”廖寒故作惊讶的睁大双眼,脸上露出微微的遗憾,“只是玩了一步,不然,我可要亲眼看看这神灵到底是什麽样子的,还有,非好好惩治一下那两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吓破他们的狗胆,以后再也不敢狗仗人势。还有那王妃也是的,为什麽就这麽把他们放了呢,应该把他们抓回阴间,下油锅才对。”
“听廖公子一番话,真是畅快,我也是这样的想法,只是王妃生前就是个极大度善良的人,怕是做了鬼魂,也不会是个厉鬼,这样说来,倒显得你我有些残酷了。”朱子轩轻声一笑,和这位廖寒似乎越来越投缘,就如故交一样的有默契感,声音里不自觉的温和的许多,似在和故交在闲聊。
廖寒心里暗笑,面上却不带分毫,爽声一笑,划破长空,“朱公子似乎对这位王妃很是熟悉。”
“只是听人说起过,知道些,在心中总有一份敬重在,所以,别人随无心说,可我却句句在心。”朱子轩想起挂在父亲卧房的画像,就一心的温暖,走进房间,总觉得她在温和的注视着自己,如同一直活着,确实在父亲心里,她就是活着的。
“听你这样一说,我倒对这位王妃更加好奇了,哪天有空,一定讨饶朱公子讲一些关于她的故事,让我饱饱耳福,只是今日夜色已深,不便在此多留,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廖寒对刚刚的一切心知肚明,对母亲的往事,也多少了解些,应该不比朱子轩少,所以,无意和他多说。之所以再次出现,只是想戏弄一下他,此时看着他略显呆愣愣的模样,以往那冷酷薄情的一面消失,看他现在的样子倒没那般讨厌了。
“好,廖兄请便,后会有期。”朱子轩微微一笑,看着廖寒的身影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心里竟有一点小小的期盼,期盼下一次的相见,只是不知是为的什麽,也许只是投缘吧。
在夜色中愣了片刻,才缓过神来,自己也必须马上离开,出城。他身上有路将军的令牌,可自由出入,就算是深夜城门关闭之时,也不会有人阻挡。
朱府小枚正和夫君坐于厅堂内,聊起一些往事心生感慨,就在此时突听几声喧哗。
“公主,您不能进去,我先禀报一声,你且等等。”是丫鬟夏荷的声音,子若芸熙离开后,她暂时到小枚房中听差。
“我为什麽进去不得,禀报,好大的规矩,只不过是个经商之家,而我可是堂堂的公主,哪里我去不得,快些给我滚开。”莎娅大声的气呼呼的说着,把夏荷推开,大步走进厅堂,抬眼看看端坐的朱家夫妇,满不在乎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自我进了你家,就再没看讲过朱子轩露面,他是在故意躲着着我吗?”
“你太没规矩了。”小枚脸色一沉,声音清冷,“你既然嫁进我家,就该遵从家规,这样吵吵啷啷的成何体统?至于子轩,我也是数日未见,他在忙什麽你该清楚,所以我不用多说。”
“朱夫人,你不过挂了个我夫君母亲的头衔而已,比起他尊贵的身份,你不过是卑微之人,何必在我面前故作尊贵,无论是哪方面我都比你尊贵,所以你这什麽狗屁规矩,对我无用,我不会遵从。”莎娅不屑的抬头看着小枚,姿态慵懒而自大,完全不把这老夫妇俩放在眼里,“对我好,有朝一日我母仪天下,还可善待你,如若不然,怕是我一时气恼,会做出什麽残忍的事来,那可怨不得我。”
“你,你这个疯女人。”小枚用手点指着张狂不可一世的女人,气得都有些哆嗦,“母仪天下,呵呵……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母仪天下,不过在此之前你还是要听从我的安排,闭上你这口无遮拦的嘴,免得招来祸端。”
就她这样口无遮拦的乱说话,还指不定会捅出多大的篓子来呢,在起兵之前断不能出什麽疏漏,万一走漏了风声出去,传入京城,那狗皇帝有了准备,要想夺得江山就会难上加难,王爷费尽半生心血的安排,就会付之东流,这万万不可。
刚要传话下去,把她关进房间,没有她的允许不许出门时,门外传来夏荷欣喜的惊呼,“少夫人,您回来了?”
这样一声少夫人落入耳中,小枚的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刚刚要说的话也忘得一干二净,大步迎到门口,正和若芸熙走个对面,果然是她。
她依旧往日平静淡然的模样,眉目清秀,目光温和,皓齿朱唇,肤如凝脂,一头青丝只用一根发带扎于脑后,有些许垂于肩头,一身淡蓝色的衣裙,看上去清清爽爽,超凡脱尘,极为养眼。
小枚的眼睛湿了,自她不知去向后,她便成为她心中的牵挂,此时,竟然毫发无损的站在面前,真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疼惜的拉住若芸熙的手,走回厅里,抬头迎上莎娅探究的目光时,心里咯噔一下,才察觉这样的场面迎接芸熙是多么的不妥当,下意识的看向芸熙,依旧浅笑的模样,她怎忍心说出子轩再娶的事,来伤害她。
这是慕容芸熙似乎也意识到了尴尬的气氛,抬眼看见一异族女子迎在自己面前,那审视的眼神分明带了些许仇恨,自己和她并不相识,怎会有这样的恨意?莫非是自己多心了?
不等她开眼,莎娅早已按耐不住,刚刚那声少夫人,已经让她警觉,再看见面前的女子,心里明白了几分,冷冷的开言,“你是若芸熙?”
“是,你是?”
“莎娅,番邦的公主,现在是朱子轩的夫人。”
莎娅张狂的一笑,眼神不屑,对面前的女人即嫉妒,又喜欢,怪不得会让朱子轩念念不忘,果然生的不凡,这等的模样似乎只有画中有,在现实中她还是第一次得见,却是自己的情敌,不然她会和她成为姐妹,不过现在的关系,她不能心软。
慕容芸熙也不禁一愣,把目光投向朱夫人,似在询问,小枚避开她的眼神,无奈的点头,轻声叹息一声。
慕容芸熙的心微微抽疼,虽然不曾用心,可是被人这样忽视,是她不能坦然的,朱子轩竟然在自己生死未明之时,耐不住寂寞再娶,轻笑一声,也不算耐不住寂寞,他本对她无意,也不曾怜惜过,再娶不过是早晚的事,他不值得自己伤感。
“就算是如此,你不过是个偏房,有什麽可以张狂的。”就算是不被朱子轩怜惜,她也要有自己的尊严,容不得这女人在自己面前这般张狂。
慕容芸熙话音刚落地,莎娅已经迫不及待的把休书拿出,在芸熙面前晃了晃,脸上的笑意更浓,都有些得意忘形了,“在娶我之日朱子轩写下了休书,你已经被修出家门,在这里,只有一个少夫人,就是我。”
慕容芸熙轻轻接在手中,看着上面豁然两个大字“休书”,自嘲的一笑,折好,收了起来,淡淡的一笑,心里却如同打碎了五味瓶,不是滋味,可有苦难言,在这陌生的年代,就连最后的落脚之处怕是也没有了,若府她是不想再回了,独独只有师祖那里还可是她安身之所。
“那我倒要祝福你了,少夫人,得了一位好郎君,可要幸福一生了。”慕容芸熙面色依旧平淡如水,并无悲伤之意,不哭不闹,反而是一脸的释然,这样的反应倒大大出乎众人之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