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可当真?”莎娅有些不相信的凝视着面前温和恬静的女子,那清丽脱尘的模样,越看越觉得喜欢,何况人中之龙朱子轩,他能舍弃吗?
“这等事,岂能戏言。”慕容芸熙秀眉轻佻,淡淡一笑,眼神掠过莎娅,迎上小枚担忧的神情。
“芸熙,真的认了?”小枚脸上略有伤感,轻轻的问出,又觉多余,事到如此地步就算是不认,又能怎样?要留下来和这个莎娅争风吃醋吗?她深知,芸熙不是那样的女子,何况是对自己不曾用心的男人。
“芸熙不认又能如何?嫁,是在父母的软硬兼施下嫁的,休,是在不知情下被休的,似乎我的命运总操纵在别人手里,不曾为自己好好活过,这下可好,我了无牵挂了,可逍遥的好好活一回了,不失为一件好事。”慕容芸熙声音淡然,带着隐隐的笑意,似在安慰小枚,又似在安慰自己。在知道了自己的来历后,她有想过,朱子轩是不是她要找的人?之所以再次回来,是有一份期盼,可到如今也只能叹息一声,休书揣在怀中,和朱子轩再无任何瓜葛。
云烟站在院内,看了看天色,神情有些恍惚。
小枚知道她的难处,娘家怕是她不肯再回了,可,即是休掉再住在府里似乎是不太妥当,疼惜的拉起她的手,走至椅子旁边,并肩坐下,轻轻的拍着她的小手,“就算是你不再是娘的儿媳,可在娘心里早就把你当成了女儿,从今天后你就是我的女儿,所以,不许你离开。”
看着小枚不舍得表情,慕容芸熙心里一股暖流滑过,“是,我听母亲的安排。”
其实刚刚她也正为难此事,不知去向何方,听小枚这样一说,便欣然的答应了。
莎娅看着这亲亲热热的母女俩,撇了撇嘴,挑眉说道,“不管是你以什麽身份在这里,只要你不招惹我夫君,就井水不犯河水,如若你不自重,那就休怪我无情。”
“你本是个外人,此话应该我说才对,芸熙要怎样随她,只是你不可以,来人,把这女人给我呆下去,省得在这里口无遮拦。”慕容芸熙此时在这家里身份尴尬,小枚不想她为难,抢先接过话茬,毫不留情的反击。
几个奴仆闻声马上走进来,刚要动手,只听莎娅一声冷喝,“我看哪个活腻了的感动我,我是怎样的身份你们此刻不知,可是,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谁要敢动我,到时我就灭了他们的九族。”
她这样一说,那几个人都面面相觑,心有余悸的不敢向前,灭九族?好大的罪过,可是只有皇帝才有灭九族的惩罚,她为什麽说出这等大话?这句话的确惹人猜疑,就算是再没脑子的人也会联想到皇帝。
“难不成你要做一国之母?”二姨娘轻笑着自门外走了进来,看着莎娅好笑的问着,“那我们子轩岂不是必须要做上皇帝,你才能有此殊荣。”
三姨娘也随后进门,听此话,面上微微一愣,随即恢复的一贯的淡定,安静的在一旁落坐,似乎面前的一切对她而言只是一场戏,她只是看客。
慕容芸熙倒是对这位三姨娘好奇的紧,相处的一段日子里,她总是这样一幅波澜不惊惊得神情,似乎有些麻木。而在她看来,不是表面上这般简单,似乎深藏不露,可,为什麽会如此?又找不出任何理由。
二姨娘看见芸熙,略带些惊喜,“就今天真可真是热闹,全倒齐了,芸熙,你这一走就是数日,不知去了哪里?”
慕容芸熙站起身,轻施一礼,“原来是一个远房亲戚把芸熙接去的,父母不知,到了那里因为染了风寒,一病不起,没来得及回来告知一声,惹得爹娘担心,真是芸熙的不是。”
“没事,没事,回来就好。”二姨娘笑呵呵的摆了摆手,眸光看向莎娅,“不过,日后你可没安静日子可过了,就这样一个混世魔王一样的女人,我都替你捏一把汗。”
慕容芸熙浅笑着,“无碍,我已经被休,所以,她没有针对我的理由。”
“啊,子轩这孩子也太……”二姨娘脸上露出遗憾的神情,“放着这样的可人儿不要,竟要这种泼辣的女人。”
这边朱莫横和小枚没有心思听二人闲聊,互看一眼,知道迫在眉睫必须把这女人关起来,不然在这样下去,怕是全天下的人该知道朱家要谋反了。
“你们几个还楞着做什麽?快把她带下去,关进客房,没有的允许,不许她出来。”朱莫横大声的吩咐着,声音严厉,略带微怒,口气里有不容违背的震慑气势。
可那几个人如木雕石刻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根本没有要听从朱莫横的意思,这下可把他气坏了,起身,走向前,奇怪这几个人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只是眼睛眨动着看着朱莫横,这下使他更为恼火,这几个奴才在挑畔他的耐性吗?
气恼间一推,那个身体竟僵硬的倒了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身体撞上并排的身体,一次倒了下去,朱莫横倒吸一口冷气。
耳边传来莎娅公主银铃般清亮的笑声,“你可这是迂腐,他们被我点了穴道,呵呵……只怕是你们府里都是这些酒囊饭袋,还想关押我,妄想。”
“我倒要看看你有怎样的本事,竟敢再次肆意妄为,口出狂言。”话音落,一个身影悄然落地,衣衫漂浮间转过身,冷视着莎娅,“我今天就要让你见识一下这朱府还有没有能制服你的人了。”
“喂,朱子博你可别乱来,我可是你的大嫂。”莎娅脸上终于见了一些惧意,她曾偷偷看朱子博练武,知,以自己的伸手,未必是他的对手。
“那就替我大哥教训你一下,免得你不知天高地厚,再惹出什麽祸端。”
话音落,一招递出,掌风带了七分力度,直点莎娅的咽喉,莎娅飘身而起,顺着掌风来到院内,身形一转,避开,来至朱子博身后,一脚飞去,直抵他的软肋,朱子博也不是吃素的,跃身躲过。
就这样一来二去,十几个回合不分上下,莎娅难免心急,她只是个女流,体力哪敌得过年轻气盛的他,再这样斗下去,她一定因着体力不支输给他,那只能束手就缚,被关押起来,那绝对不可。
“唉呦……”莎娅发出一声惨叫,朱子博微微一愣,收住递出的一招,定睛看去。
他哪知这只是莎娅的诡计,见得逞,奸诈一笑,说时迟那时快,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飞起一脚直奔朱子博的下身踢去,这一脚堪称狠毒,不偏不移正是要害,如落上必残无疑。
千钧一发之际,脚即将触及,莎娅只觉有什麽东西打在自己的穴位上,身体不受控制的后仰,扑通摔倒在地,抬起的脚还那样对天直立着,罗裙被掀起,样子极为不雅,甚至于有些滑稽。
朱莫横闭眼,长出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好险,如果再迟些,怕是他们朱家要段子绝后了,心中暗骂,这个可恶、狠毒的女人。
只是不解这女人是怎么回事,突然倒地,这也是所有的猜疑的问题,朱子博尤为纳闷,刚刚只看见一片落叶飘落在莎娅身后,她眸光里露出一丝绝望,再没发现其他,只是觉得有些蹊跷,这落叶飘落有些凑巧,就那样飘飘而落,并没杀伤力,可她,为何会倒下?
众人身后慕容芸熙平静的站着,浅笑着,一双干净的眸子澄澈如水,对这等打斗的场面竟然波澜不惊,这让朱子博很是诧异。还记得那次桃园之事,面对剑影血风,她花容失色,几月未见,似乎历练了许多。
莎娅由着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带走,一场混乱总算告一段落,朱莫横驱散众人,觉一心的疲惫,留下小枚独自往后堂走去,身后二姨娘紧跟其后,“老爷,等等我。”
三姨娘则悄声退去,她的出现在众人眼里不留任何痕迹,就连离去也是这般无声无息,可,独独让慕容芸熙记住了。
“芸熙,不,大嫂你回来了?”朱子博欣喜的上前,习惯的喊出芸熙,想起哥哥的警告,又慌忙改口,由不得脸颊微微泛红,不知为的什麽在她面前总是莫名的紧张,双手紧紧的握着,似才能减轻一些紧张情绪。
“直呼名字吧,我已经被休,此时和你大哥再无瓜葛。”慕容芸熙浅浅一笑,皓齿微露,模样恬静。
朱子博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向一旁的小枚,投去询问的目光,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她面色沉静,绝不像开玩笑,且这种事也玩笑不得,只是不解,明明在大哥眼里他看到了爱意,对她动了真情,可为何突然就休掉了?
小枚轻轻点头,叹息一声。
朱子博心里竟微微窃喜,虽有些卑鄙,可总控制不住,她现在不是大嫂了,这麽说,他可能会有希望了,这样想着,由不得不欢喜。
他脸上即难为情,又欢喜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扭曲,小枚皱了皱眉,怎么越大越不稳重了?“你这是怎么了?刚刚伤到了?”
“没,没有,刚刚颠簸一路,累了。”朱子博有些慌乱的编排着理由,有些怕母亲看出他此刻心中龌龊的想法。
“累了,还能这样兴奋?”小枚早就看出了这小子的心思,心里极为不悦,虽然芸熙已经被休,她也不愿相信。
这样的话经小枚一本正经的说出,竟然有些好笑,慕容芸熙忍不住笑出声来,在淡淡的光晕里美丽而迷人,朱子博觉自己的似乎被定住了,有些移不开。
“还不快去休息,等着为娘送你不成?”小枚声音里有几分气恼,这孩子当着自己的面竟敢这般放肆,毫不避讳的注视芸熙,也不知他的圣贤书是怎么念的,连伦理都不懂。
朱子博这才回过神来,也觉有些失态,不舍得收回目光,低垂下头,“孩儿不敢,这就告退。”
望着朱子博离去的背影,小枚悠悠叹口气,声音里有说不出的一份放心不下,“看得出子博对你生了爱意,可,你曾是子轩的妻子,再嫁他,有些伦理不通,看来我要快些给他寻一门亲事,收收他的心才好。”
朱夫人似在感叹,实则一席话是说给云烟听的,让她不要有非分之想,慕容芸熙当然明白,在他也从未把朱子博列入要嫁的行列,她是多虑了,迫于她殷切的眼神,不得不做出回应,“娘,请放心,即休出朱家,就不会再入朱家,这一点我还是有分寸的。”
小枚满意的点点头,这丫头果真是冰雪聪明,一点即透,她这样通情达理,倒显得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心了愧疚,也有着隐隐的疼惜,没有说话,只是牵起她的手在厅里坐下,此时,莫大的厅堂里只剩了她们母女,倒有些冷清。
“芸熙,莫怪为娘,我承认我有些偏心,可,子轩再娶真的是有难言之隐,我是希望有朝一日你们还能修好,这是娘的期盼,你们皆是人种龙凤,如若错过,就太可惜了。”小枚看得出子轩对芸熙还是有些喜欢的,只是这孩子满脑子装的都是复国大事,根本无心于感情,只是在面对芸熙时,那眸光里不自觉流露出隐约的爱慕之情,是有目共睹的,不可否认,他对芸熙的喜爱,所以,她想努力促成这门美满姻缘,以愿为始,以爱为终。
“娘,芸熙怎不知您的苦心,只是感情之事勉强不得,更何况这段婚姻从未被人看好过,落得这种地步也是在情理之中的,我早有准备,就如一场闹剧,终于收场了,心里有的只是释然。”只是听小枚提到人种龙凤,慕容芸熙心微微一震,她是凤,而他?会是龙吗?
只是看芸熙的反应,她有些失望,不知她是认命,还是对子轩一点感情都没有,怎会表现的如此风轻云淡,宛若接受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她倒希望她能大哭,大闹一顿,那样虽然劳心,但总可以猜出她的心思,就这样不哭不闹,谈笑风声,她还真有些捉摸不透了,这丫头有时透明的如清泉一席,有时又如谜团一个。
慕容芸熙依旧住进了朱子轩的房间,其实这有些说不通,她也拒绝了,可是朱夫人却固执的安排了,她只得无奈的住进来,也知她的用心,可感情之事是面青不得的。
好在朱子轩很少回来,这倒免了些诸多不便,慕容芸熙尚可安心住下。
芸熙的归来,倒把夏雨,夏荷两个丫头给乐坏了,围在芸熙身边唧唧喳喳,宛如林子里的百灵鸟,芸熙也乐得和她们说笑,一时间冷冷清清的院落热闹了许多,平添了不少生气。
主仆三人直到闹至深夜,才因着架不住困倦,各自回房休息。
慕容芸熙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却不能入睡,在白天,当着众人面,她必须隐忍,虽然心中纠结成一团,也不想露出分毫,此时,自己独处那浓得化不开的郁结萦绕身畔,一心的委屈无人可诉,这朱子轩也却是和狠角色,竟在她生死未明之时再娶,把她视为何物?虽心中不曾动情,可被别人这般的忽视,心里总是悲伤的,只是又能如何?休也休了,就是再不甘也只能独受了。
翻来覆去难以入睡,起身,披了披风走出房门,今夜月色如水,就如在王府遇到朱子轩那晚一样的,月色宁静柔美,沐浴其中,朦朦胧胧,让人不得不醉。
跃身而起,落于房顶瓦片之上,发出轻不可闻的轻响,她的轻功在师祖的点拨下,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想起在王府戏弄那两名太监的事,由不得笑出声来,还有朱子轩那样精明的一个人,就在他眼皮底下耍些小计谋,竟被她瞒混过去,想来还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