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现在何处?”
突然的响动吓了小柱子一跳,看来这下真惹怒了主子了,忙应着“在前厅。”
朱子博身形一晃已到了门外,小柱子一路小跑跟在后面,直奔前厅。
此时前厅正热闹着,朱家夫妇和两个偏房坐在厅里,嗔目结舌的面面相觑,对眼前站立的异族女子实在是意外,继而是不满,朱子轩竟然弄来一个外族女子顶了若芸熙的名分,太离谱了。
虽若芸熙入住朱家的时日不多,却深得府里上上下下的喜爱,尤其是朱夫人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孩子。
朱夫人好大的不乐意,若芸熙还生死未明,就是还有生的可能,她哪容一个外族女子取而代之,“轩儿,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一向办事有条有理,这次怎么却失了分寸,芸熙还有可能活着,如若有一天她回来,你要如何面对?那孩子……唉!你怎忍心这般伤害?”
“她不在府上吗?既然离开你为何还念念不忘?”莎娅突然冲着朱子轩不满的说,转头又对着众人说:“她回来又如何?等着她的只能是一纸休书,有我在,她休想再这里立足。”
众人面面相觑,这外族女子竟听的懂中文,中文还说的如此流利,出乎他们所料,还说出如此雷人的话,她有何样的魅力让朱子轩为了她而休掉若芸熙,真是大言不惭。
朱家夫妇交换一个眼神,彼此都明白朱子轩的身份,何等的尊贵,他不会这般没有分寸娶一个外族女子做将来的一国之母,其中肯定有不得已的原由,还有那女子胜券在握的样子,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子轩似乎也不敢把她怎样。
正在众人不知如何收场的时候,忽听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真是大言不惭,这样的大话你也敢说?取而代之?你也配。”
朱子博走进来,站在莎娅面前,鄙视的看她一眼,再转头看着哥哥,眸光里全是失望,“大哥,你太让我失望了。”走到朱子轩身边,用极小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你若因为这女子而休了芸熙,我就娶若芸熙为妻。”
“你敢。”朱子轩脱口而出,宣誓着“她永远是我的女人。”
“哼!你也配。”朱子博不屑的说着,他很鄙视这样的哥哥,他不配拥有那般美好的女子。
朱老爷看出儿子在为若芸熙不平,似跟朱子轩在争执,沉着脸制止着“子博,不许对你哥哥无理。”
“是啊,你哥哥那样做吧、肯定有他的道理,这事与你无干,何必伤了兄弟的和气。”朱夫人也一边和丈夫一唱一和的说着。
“你们就会偏向他,从小就是,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对的,就算他做了天大的错事们都是可以原谅的,都是有道理的,就为了一个异族女子休了原配,这也是对的?我看你们还真是老眼昏花了,分不清对错。”朱子博对父母的态度实在不满,愤愤然的说着“我话先放在这里,他若敢把芸熙休掉,我也会做一件让你们吃惊的事情。”怒瞪着朱子轩“我已提醒过你,倒时休怪我不留情面。”然后,气呼呼的一甩袖子出了房门,快步离去。
被儿子这样当着众人数落一顿,朱老爷气得脸色铁青,可他说的句句在理,这事这样过去确实不能服人,圧了压火,慢慢的说:“夫人,给她安排一下住处,我们再商议此事。”
“姑娘先委屈一下,暂且在客房住下。”朱夫人面带微笑说着,回头吩咐身边的丫头“带她去客房休息。”
“叫我莎娅公主。”莎娅似乎很不满朱夫人的安排“我为什麽要睡客房?难道我是客人吗?我要住朱子轩的住处。”
朱夫人一窒,没有说话看着朱子轩。
一直在一边饶有兴致观看的二姨娘,呵呵一笑“咱们家还真是风光,竟然嫁进来一个公主。”
朱老爷对二姨太幸灾乐祸的模样,很是讨厌,狠狠瞪她一眼,二姨太撇撇嘴角,知趣的闭了嘴巴。
“你既然已经嫁我,就该遵守我家的规矩,该尊重我的父母,你现在不是公主的身份,而是一个儿媳的身份,面前的是你的公婆,说话还这样不知深浅,在这里,只有遵从,没有你挑挑拣拣的权利。”朱子轩的声音温和,眸光却冰冷“让你住客房就住客房,哪来那么多说词,难道你忘了路上我曾给你说过的话?”
言辞冰冷,吓得莎娅心头一震,有莫名的怕意,她莎娅在番邦一向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物,父亲把她捧在手心如珍宝般的珍爱,只有别人据她的份,哪有她怕之理,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对朱子轩却不得不生出怕意,说不出理由,就是很怕。
被他这样嗔怪一番,心里有极大的委屈,却不敢说出,收敛起张扬,不理会任何人,随着朱夫人身边的丫头,往客房走去。
朱老爷看着莎娅离开,叹口气,潜退了众人,只留下了朱夫人和朱子轩。
众人退去,朱子轩把来龙去脉叙述一遍,朱家夫妇才明白这莎娅公主的来由,心中的不满散去,换来的是满心的担忧,倘若一天若芸熙回来,要如何跟她交代,朱夫人比朱子轩更加了解若芸熙,那女子平时温柔平和,遇事却是个极为有主见的人,绝不会做小,绝不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管对若家有多大的偏见,不管娶进门来时是怀着怎样漠视的心态而接纳她,毕竟此时是朱家的大少奶奶的事实人尽皆知,而且那女子实在招人疼爱,真的休了,于心不忍,不休,那莎娅公主定不会善罢甘休,此时若的左右为难,且,那莎娅手里握着朱子轩亲笔的休书,这事到了现在,怕是由不得他们做主了。
朱子轩知道二老的担心,这也是他的担心,无心解释,也不知如何解释,数日的路途颠簸已经深感疲惫,只想好好睡上一觉,“我去休息了。”
“去客房还是你的房间?”朱夫人终于忍不住在朱子轩出门之前问了一句。
“我不会跟她圆房,她只是一个棋子,没了利用价值后就会离开。”朱子轩收回迈出门的脚,淡淡的说着,心中有些许不忍,那莎娅公主倒不像个有心计的人,顶多算是霸道些,被牵扯到这纷扰中,也算是可怜的人“她也是个可怜的女子,好好待她,一切不是她的错,她是番邦女子做事难免有些野蛮,尽可能忍让一下,她毕竟不会在此久留,但,不要纵容。”
朱夫人看得出朱子轩已经对若芸熙有了好感,语句中不加掩饰的袒护,心中暗暗欢喜,希望他们有个好的归宿,绝不要像自家小姐一样,和王爷相爱,却不能相守,直弄得阴阳两隔。
所以这个番邦公主很令她不安,在某种暗示下,她像极了当年的许小凤,害死小姐的女人,生怕往日的一幕再度重演,她是亲眼目睹了当年的一切,明白爱有时是那么可怕,可以毁灭人的良知,更毁灭了那个王朝。
“不要担心,子轩已经可以料理好一切了,我们的责任已经完成,跟王爷一个圆满的交代。”朱莫横看着自己的夫人,昔日那个娇俏可爱的女子已经年过半百,却风韵犹存,相夫教子,是个不可多得的贤内助,这多半归功于仙逝的王妃,经那样一个平和端庄的女子身边的贴身丫头。
“话是这麽说,可我,总觉得对不住芸熙那孩子,从见她第一眼起就喜欢上了,她极像我家小姐,那淡淡的神情,和优雅脱俗的气质,真的像极了。”若夫人回想起小姐的一颦一笑就满心的温暖,那芸熙丫头俨然就是小姐的翻版,若不是知道小姐的孩子遇害,她真的会认为芸熙是小姐的骨肉呢。
“别伤古人,忧天下了,小枚,走吧,随我去后堂歇息。”朱莫横站起身,牵起小枚的手,携手往内堂走去。
一番话说得小枚脸色微红,娇嗔的看他一眼,“都老夫老妻了,孩子都谈婚论嫁了,还这样肉麻,也不怕被人听见,难为情。”
小枚本是个孤儿,无亲无故,自小被林家收养,陪在林云烟身边,随后,陪嫁到王府,亲眼看着小姐遇害,国破家亡之际,林家人相继出事,她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女,后被王爷接走,给她寻了这门亲事,嫁了,自那开始她才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被这个男人细心呵护了二十余载,体会到了爱,被幸福包围。
当今因叛逆取得皇位的皇帝,昏晕无道,养奸杀忠,增税收,罢良田,民不聊生,怨声在道,各地有不少不堪忍受欺压的民众,纷纷聚拢成一股小势力,占山为王,揭竿起义。
慕容永逸知许怀有一直在追捕他,为了将来的大业,一直隐姓埋名,暗地里招兵买马,整整十八年的光阴,混淆在那些小势力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慢慢壮大,直到今日可以和朝廷抗衡的地步。
每个朝代的兴起,和灭亡,都是在皑皑白骨,淋漓血池踩过来的,也是更鼓不变的循环原则,谁都无法改变。
慕容永逸为了把伤亡减少到最低,已经和京城了将军暗地密谋,里应外合,先攻入皇宫,擒拿老贼,在慢慢收拾他的同党。
为了妥善起见,朱子轩先混入城内,亲自和将军接洽。
直至也身材把一切安排妥当,出了将军府,走在无人的街道上,直奔慕容永逸的府邸。
王府高高的门楼依然挺拔的傲立着,却已经没了往日的繁华,在清风瑟瑟中,片片落叶飘落,一片萧萧瑟,昔日的繁华荣耀已经被厚厚的尘埃所覆盖,数十里不见一个人影,这里是禁地,凡是出入的,一律被视为同党,杀无赦,所以此地也是人们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
朱子轩身形一跃,毫无声迹的落入府内,黑暗中,只听得风吹树叶沙沙之声,淡淡的月光撒下,将树的树木的影子投于地上,与地面上投下斑驳的阴影,偶尔传来几声猫头鹰的鸣叫声,莫大的院落显得分外的苍凉,又莫名的诡异,使人毛骨悚然。
朱子轩站立于院落中间,四处张望着,辨明方向,曾听父亲说过,书房在花厅旁边,而,富有传奇色彩的那位王妃,父亲的最爱,所居住的是紫竹苑,在王府的最深处,后门的附近。
虽没在这里生活过,却听父亲一遍遍提起,在脑子里早有了很深的印象,几乎是轻车熟路,几个飞跃,就来到王府深处,紫竹苑的门口,门口的那可梧桐树依旧茂盛,在秋意里,茂密的枝叶,沙沙作响。
正感慨着,一个身影落于自己前面两米之处,紫竹苑的门口,没想到夜探王府的还不止自己一个,这多事之秋,还真有不怕招事非的。
忙闪身与树后,与黑暗借着朦胧的月光看清此人,是一翩翩少年,年龄和自己相仿,眉清目秀,只是看清一个轮廓,细致的看不太清晰。
就在那年轻公子刚刚要推门之际,从青石小路的尽头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听声音可知,人数应在三人之上,似这般大摇大摆的出王府的,一定不是等闲之辈。
朱子轩担心的看向年轻公子,他似乎也察觉出了,四下看看,眸光落在梧桐树后,朱子轩辨出他的意图,想避开已经晚了,那公子已经身形一飘,站于他身旁。
梧桐树后突然出现的人,似乎下了他一跳,一声惊呼被朱子轩的捂上来的手,给憋了回去,低声说道,“我想我们的意图一样,好奇,所以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那那公子点了点头,朱子轩才把手放下。
脚步声越来越近,有隐约的灯光从青石路,绿茵从中透出来,摇曳,忽明忽暗,随后是几个身影出现,为首的两个太监模样的人,每人手里举了一盏宫灯照亮,后边中间的是一个中年妇人,由两名宫女搀扶着,看穿着打扮,身份一定很大,一身的锦衣华服,头上的凤冠,在摇曳的灯光下,熠熠生辉,多人双目。
只听一个宫女说着,“公主,您这是何苦呢,都已经十多年的事了,何必再苦苦煎熬自己,她死了,哪知道痛,反倒是您徒增伤悲。”
“你不知,这一旦爱了,就有由不得自己了,跟了我这麽多年,你应该清楚我的脾气,顺我者倡,逆我者亡,就算是亲手结果了她,我心中的疼痛依旧没减分毫,恨更加浓了,只有在痛苦的无法遏制的时候,来这地方,找这贱人好好发泄一下,心里才能好受些。”那夫人声音听起来十分苍老,似历尽了千辛万苦。
说着,两名太监把紫竹苑的们打开,几个人相继慢慢的走了进去,不多时,房间里一片灯火通明,把黑暗的夜空,照如白昼。
二人的身影也被拉的很长很长,映于地面之上,只要此时有人出来,就可被人发现。朱子轩抬头望向头顶茂密的树茂,大手一拢年轻公子的腰身,飞身立于树杆之上,绝好的藏身之所,茂密的枝叶遮住了两个人的身形,就算是白天,也不易被人发现,正好对着房门,透过枝叶的缝隙,里面的一切都可尽收眼底。
年轻公子很不适应的掰开依旧停留在腰间的手指,向一边挪了挪身体,情急之下,脚下差一点踩空,一把抱住朱子轩,白皙的双颊,燃起几许红晕。
只是朱子轩并没有察觉,一双眼睛紧紧的盯视着院落之内,年轻公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定一下心神,任由朱子轩的大手挽在自己的腰间,努力忽视掉他的存在,一双眼睛也看向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