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心底的痛
大少爷以飞快的速度冲进门,看到沁梅穿着单薄的内衣坐在冰冷的地上,惨白毫无血色的小脸憔悴无力,只有微微气息,倒在吟梅的腿上,如缎瀑撒的头发凌乱的披在身上,本来美丽的眼睛紧紧闭着。
心里一阵痛,不顾一切扒开众人,使劲抱起沁梅的身子,满头秀发顿时披散如瀑,身上白色薄缎衣由于蹂躏在腰上掀起,露出洁白的柔腰。
家南心里满溢着心痛,狠狠的环顾了满屋的人一眼,眼中隐忍着,把情感压在心里,使劲整个抱起沁梅轻轻的放到床上。
大奶奶看见儿子进来,心里一阵发慌,更担心的是,现在家南的出现对他不利,急急的说道:“南儿,你怎么来了,你不知道这是四姨娘的闺房吗?你这样闯进来,可有人要说闲话了。”
家南没有理会大奶奶的话,动作轻柔的给沁梅盖上被子,用手探了探额头,发现烧的厉害,心下虽急,背后无数各种眼光如剑,心想要先解决眼下的危机,方可真正帮到沁梅。
家南沉思片刻,眼眸阴霾密布,拳头狠狠握起,心痛、怜惜、酸楚纠结在心,复杂的表情凝聚在家南俊逸的脸上,极度克制情绪后方缓缓的转身,犀利的眼睛一瞪边上的三姨娘柳烟,她不禁身子一颤,如打寒战般抖了抖,偷偷的抬头看见家南阴霾的脸色,悄悄移了移,躲在众人背后。
家南看着他娘说:“娘,听说是为了昨儿个在竹林我遇见四姨娘的事,有人要嚼舌根子,往我身上泼脏水,这我可不能不管。”
三姨娘一听吓得身上一哆嗦,马上扯着娇媚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道:“没有啊,大家都听见我可没摊派大少爷不是啊,可都是这媚狐子在作怪,是她勾引大少爷。”
大少爷一个箭步冲过去,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到三姨娘柳烟那涂满胭脂的媚脸,极度寒冷的声音直冲三姨娘柳烟的耳膜,“别忘了我昨天说过的话,不管你派谁的不是,只要有我,就别怪我不客气,滚!”冷俊的面容,布满森寒的冷气,凌厉目光如刀光剑影。
柳烟捂着变成紫白色的脸,瞪着恐惧的眼睛,全身颤栗,突然坐在地上。
大家从来没有见过大少爷那么凶过,都吓得一句话不敢说。
大奶奶见牵扯到儿子,本来就不想再纠缠下去了,于是站起身说:“好了,打也打了,也就算惩罚了,这事就到此为止,今天的事谁要是说了出去,别怪我大少奶奶不顾情面,吟菊,好生伺候你家四姨娘。”说完拉着家南就走。
本来家南还担心的看了看床上的沁梅,不愿离开,大奶奶拿眼瞪着他,小声的说:“你还想连累她吗?”家南心一沉,无奈的跟着母亲离去。
走时回头看了一眼吟菊,示意她好生看着沁梅。
西厢房厅内,刚为四姨娘瞧病的大夫正向大奶奶回禀情况。
“什么?大夫你说四姨娘怀孕两个月了?”大奶奶满脸惊讶,“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大奶奶喃喃的说,抬头看了一眼二姨娘。
二姨娘满眼复杂,也正望着她,见大奶奶疑问的眼神,怕大夫看出什么,掩盖着不安,满脸笑意的说:“看,大奶奶都乐糊涂了不是,老爷那么宠四姨娘,这是大喜事啊,咱徽府好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不是?”
大奶奶也回过神来,假装笑了笑,“倩玉,打赏大夫,送客。”
大夫连连道谢。
坐在边上的三姨娘一直冷眼旁观,刚才大奶奶的神色和喃喃细语,已觉得有些蹊跷?再看看二姨娘的神色,似乎明白了什么,心下冷笑,看看没有继续可看的戏,便起身告辞,带着丫鬟一摇三摆的回去。
厅里剩下二姨娘和自己的贴身丫鬟倩绿、正房大丫鬟倩玉,大奶奶阴着脸说:“桂菊,跟我进来。”桂菊听闻马上随着大奶奶进到内间。
两人刚落座,大奶奶就急急的问道:“厨房一直由你负责,不是你亲自打点的吗?怎么那****会怀孕?”
二姨娘桂菊也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我也不清楚,每天都会吩咐厨房定时给她们送去的,翠柳也每次回她都有按时喝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桂菊突然想起,急急的说:“大小姐,会不会是上次老爷带四姨娘去上香那次啊?”
大奶奶沉思片刻,微微点头:“有可能,那次他们去了三天,到是我们疏忽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桂菊担心。
大奶奶冷笑一声,说道:“没关系,让她怀,看她有没有本事生。”
大奶奶拉过二姨娘耳语片刻,二姨娘笑笑点了点头,“你还要注意老三那媚狐子,这段时间,让厨房也同样按时给她送药。”大奶奶顿了顿,轻声说。
“放心吧,大小姐。”桂菊私下没人的时候还是习惯叫大小姐,“哎,大小姐,真够难为你的,整天要操那么多心,这府里里里外外都离不了你,可老爷还是那样对你不冷不热的,真看着让我心痛。”桂菊真心的说,眼圈一红。
“哎,女人啊,家就是自己的一切,丈夫就是自己的天,我不守着,谁守着呢?谁让我是三媒六聘娶过门的呢?哪能和那些侧门子进家的人一样清闲呢,何况我还有个儿子,我不多想谁又多想呢?”大奶奶微微叹了口气,眼睛看着窗外的树叶哗哗的摇摆,天灰暗暗的,像要来场暴雨。
“是啊,女人一辈子就是个夫字。”桂菊也很有感触的说。
大奶奶微侧脸,看了看桂菊,便低下头边喝茶边轻描淡写的说道:“怎么,桂菊心有不甘吗?是不是想再次得到老爷宠幸啊?”
桂菊一听这话里味不大对,马上赔笑道:“大小姐,看我都唤您大小姐20多年了,您自小都拿我当姐妹,到徽府,本没有奢望得到老爷的宠爱,只是想一心伺候小姐,可小姐您疼我,让我做了这府里二女主人,把我从一个奴婢变成半个主子,我还不满足就是我不惜福了,对大小姐您感激都感激不过来呢,哪有二心啊,只是为大小姐您叫屈罢了。”说完,温柔的握了握大奶奶的手。
大奶奶反拉过桂菊的手说:“哎,你伴着我真20年了,我当你是我的姊妹,有天老爷殡天了,家南也会同样为你守孝的。”桂菊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有紧紧握住大奶奶的手,眼眸中慢慢泛起一层薄雾,轻轻的点点头。
沁香苑。
落瓣满地,飞花满天。
沁梅依旧躺在床上,没有回转的起色,老爷握着沁梅如玉细手,微笑的看着沁梅。沁梅弱弱的睁开眼睛,看见老爷关切的眼神,颗颗珍珠般的泪从美眸中滚落,“老爷……”轻轻柔柔的一声,已经让徽家老爷心生百般宠溺。
老爷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红色锦盒,看着沁梅说:“梅梅,看老爷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说着打开锦盒,顿时红色淡淡的光芒从锦盒里溢出,一个上好红色通透的玛瑙手镯呈现在眼前,徽老爷边给沁梅柔夷套上手镯,边轻轻的说:“梅梅,乖乖的给老爷生个大胖小子,有象你一样漂亮的眼睛。”
沁梅脸一红,瞟了眼站在边上的吟菊,害羞的娇滴滴道:“老爷,丫鬟在边上呢。”
吟菊听闻笑道:“恭喜老爷、四姨娘,府上好久没有这样的喜讯呢,四姨娘年轻,脸薄,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可是欢喜得很啊,我先去看看鸡汤好了没有。”说完高兴的转身走了。
看见吟菊走了,徽老爷挪身坐在床头,把娇弱的沁梅抱在怀里,让她舒舒服服的靠在胸上,沁梅细滑的玉手隔着衣服抚摸着徽志坚的胸膛,徽志坚一股热流充满全身,一把握住游走的玉手,俯身吻上微微泛红的软唇,好一会才舍得放开。
沁梅因为喘气苍白的脸上微微泛红。
徽志坚突然想到上午的事情,还没有搞清竹林的发生什么情况,虽然徽志坚娶沁梅之前也知道儿子与沁梅两小无猜,可被沁梅的美丽深深吸引,无法放下对她的占有欲望。
本以为孩子年纪小,一时的情绪不至于成了什么很深的情感,通过几年家南自会认识更多的美女,等家南长大给他多娶几房就可以弥补对儿子的愧疚。
但今天早上听三姨娘柳烟说的情形,好像不是那么简单,心里有些介意,如果出了家丑可不是一般的事,默默的凝视沁梅片刻,以小声而平稳的语气,开口问道:“梅梅,你说老爷对你好不好?”
心里知道是为了上午的事情,沁梅抬眸,一双美目含情看着仍然英俊的徽志坚,悠悠的说:“老爷,你不相信沁梅吗?沁梅虽说和大少爷从小一块长大,可自从嫁给老爷,老爷那么宠爱奴婢,奴婢如果还不知好歹,就让奴婢这一病不起,早早去了更好。”
说着咽唔着不再出声,只听见隐忍的低泣,消尖的肩膀微微的颤抖着。
徽志坚一阵心痛,叹了口气,把怀里的玉人儿楼得更紧,“好了,我相信你,你身子本来就不好,还老是哭,这样会让我心痛的,听话啊,不哭了,我会好好爱你的,你是我这一生中最想疼爱的女人,你知道吗?”
沁梅心头温暖,娇巧地向徽志坚温暖的怀里更加靠了靠,“知道了,我会好好爱护身子的,我还要为老爷生个大胖小子呢。”幸福溢满娇俏小脸。
在沁梅心里虽然与徽家南的感情两小无猜,但毕竟情窦初开的情感赶不上第一次为人妇,被人真实的宠爱的感觉来的深刻,虽然这次家南回来的相见,又让自己想起当初的快乐和心动,可女人还是要人真正的呵护、宠爱的,与徽志坚给予的男人般真正的宠爱相比,与家南的感情自然淡了一层。
而且,在这深宅大院已经成为四姨娘,作为一个弱女子也无可奈何,只能希望现在声称爱自己的男人能一直宠着自己,当自己生个一男半女,也不用看大家的脸色过日子,其他还能有什么奢求呢。
当晚,徽志坚已经忘记对三姨娘的承诺,依旧就寝在三姨娘的沁香苑。
沁香苑笼罩在斜斜细雨中。
更加迷朦,满地打落的白色花瓣,层层叠叠,飘零哀怨。
家南打着那把绘着牡丹的油纸伞,站在沁香苑外良久,不知该不该进去。
心里很是担心前天下午见到的沁梅的样子,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她还是那么牵动自己的心弦。
看着院内因雨水打落的梨花花瓣,残败的落满地上,那些青春的容颜,片片飘零。
在这一刻,家南裸露了自己的情感,细腻的泪水随着雨点一起滑落,分不出哪是雨哪是泪,家南以为自己可以用恨去忘记,然而转身背向这片梨花,却发现梨花雨中的倩影还是消抹不去,终究是不舍得。
所有的不舍,唯有距离可以疗愈。
所以,当初家南选择离开,离开这曾经喜欢的江南小镇,离开这一留念。
现在的家南心情无法形容,自己心爱的女人早已投入他人怀抱,并成为自己的小娘,该如何面对?
但是她眼中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哀怨?哪天在竹林和前天上午看到的样子,却不是自己想象一样,为什么收到芊芊细书的决别信时,看到的内容的感觉和现在的完全不一样?到底为什么?家南一直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那天母亲一句:“你还想连累她吗?”又让自己犹豫,她在信中不是自愿要选择父亲吗,说要做四姨娘风光,说父亲对她的疼爱而感到温暖,说对自己只是兄妹感情,没有爱恋吗?可为什么没有看到她的风光,而看到的是她如此纤弱的身子?以前的爱笑、天真的沁梅怎么不见了?
看着里面三层青砖啡色雕花木窗小楼,在风雨中那么孤独,心里的痛满满的,就像雨水一样,一遍又一遍刷洗着家南的心房。
鼓起勇气走了进去,进得门来,马上被眼尖的丫鬟翠珠看见,迎了上来。
丫鬟翠珠接过雨伞,“少爷,您看您身上都被雨打湿了啊,快把外套脱了把,奴婢给您弄干。”家南听言让翠珠伺候着脱去已被打湿的外套。
大丫鬟吟菊早听见声音,从楼上下来,看见家南,忙把家南拉到侧屋,请少爷坐在软榻上,并唤小丫鬟快倒盅刚烧热的驱寒姜茶。
等茶端过来,边递给少爷,边压低声音说:“少爷,您怎么来了。”
家南也低声问道:“沁、四姨娘的身子怎么样了?请大夫瞧了吗?怎么成了这副摸样,看着身子很不利落啊。”一个沁字刚出,顿觉不对,马上改口。
丫鬟吟菊眼睛已经红了,“可不是吗,大夫那天响午就来过了,说是四姨娘有喜了,可又说四姨娘身子骨不适合怀孕,要去请大奶奶拿个主意呢,奴婢也吓得没有主意了。”
家南心里咯噔一声,已经不知什么滋味了,沉默了片刻:“过会儿我去问问娘,要不我另去请各高明些的西医,也许管用。”
吟菊也无可奈何“少爷,您就是心地好,我知道您和四姨娘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感情深些,别看四姨娘这一年被老爷宠着,老爷对四姨娘也是极好的,但四姨娘总是心事重,这一年身子骨倒差了许多,好不容易怀上了,本来以为更加得宠,谁知还是这身子骨闹的,您说这可怎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