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试图阻挠
家南闻言，心里也开始焦急，“你家姨娘睡着着吗？我上去看看。”
吟菊看着家南，想着也许有个人安慰、说说话也许会安慰自家姨娘，便回答道：“好的，您稍等等，我上去看看。”
半响，吟菊差翠珠下楼请家南上去。
窗外梨花残瓣夹在斜雨中，乱飞乱舞。
浅蓝窗纱被随意吹动着。
上得楼来，看见沁梅身穿白色内衫，外着淡蓝色水仙花坎肩，脸上还淡淡施了些脂粉，看上去没有那么憔悴。
家南内心纠痛，蹙了蹙眉，径直走到沁梅床前，在凳子上坐下，静静的凝视着沁梅的脸。
沁梅一直在逃避家南的目光，低垂着眼帘用及沙哑的声音轻轻的说：“谢谢大少爷前来探望，这间屋子里污浊，到处是药味，大少爷还是不要久留。”
“我刚来就赶我走吗？这是你待客之道？”家南故作轻松的开着玩笑说。
听见家南称自己为你而不是四姨娘，抬眸，快速的看了一眼家南。
家南被这柔弱的眼神，微微怔住，心弦被窗外的雨丝波动。
多年两小无猜的情感，被背叛，被伤害的痛楚，虽深，然而。
看到如履薄冰、满眼忧郁的沁梅，怜惜还是交集在家南心头，无法平静。良久，家南才轻轻的说，“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自己？”千万情绪都化在这一句平凡的关切中。
沁梅再次抬眸，剪瞳极其平静。
她心里不管有多少渴望，多少波涛汹涌，在这一刻都要压制自己，不能让家南看到一点，淡然一笑：“我身子本不值钱，又何来对待之说。”
家南看到她故作平静的眼睛，还是那么清透、美丽，只是多了许多隐忍的忧愁。
心中就像时光的剑阵被刺得千苍百孔，剧痛由心冉冉升起，家南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沁梅如玉纤手，放在心口，冰冷的手让家南更加心痛彻骨，声音已经变成呜咽而低沉：“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写那样的信给我？难道有什么问题我不可以帮你解决，你一定要这样吗？我不相信你说的话，不相信。”
周边的丫鬟早已被吟菊带着离开了楼上，只听见窗外雨声、风声、夹杂着梨花飞舞，配合着两人的心痛一起漂浮。
“山无棱，江水竭，夏飞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家南缓缓念着当初两人定情的诗。
“你还记得这句诗句吗？”家南满眼伤痛，凝视着沁梅。
沁梅身子一个颤抖，本是强打精神坐直，故作平静面对家南。
现在，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突然向床榻边软软的靠过去。
家南一只手握着沁梅的手，另一只手立刻环过柔肩，把柔软的身躯揽到怀里，下巴轻轻的蹭着沁梅冰冷的额头，久违的柔情沁满心怀。
两行莹泪已无声滑落，沁梅身子禁不住的抽泣，“对不起，家南，我不想伤害你，可是我没有办法，你还是把我忘了吧，你那么优秀，一定会有一个你爱的女人去温暖你的心房。”
“我不管，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写的信是真心还是有所隐情。”家南越楼越紧，过了许久，没有一声回答。
家南低头看了看怀里纤弱的玉人，白净的秀丽，一双如扇睫毛低垂，泪珠不断无声顺着玉般脸庞滑落，小巧的樱桃嘴紧紧的抿在一起。
家南心里一动，情不自禁的低头要去吻那片温柔。
沁梅微微一颤，轻轻推开家南。
家南停住静静的盯着那半眯的美眸，手却固执的不放开。
沁梅叹了口气：“家南，说什么都晚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沁梅，不管我写信的目的是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沁梅已经恢复常态，“你放开我吧，让人看到会误会的。”
沁梅满心愧疚，只希望自己伤害家南少一些。
“晚了吗？到底是为什么？当初我问你，你不回答，你知道吗？如果你说你愿意，我会带着你走，离开徽家，我可以都不要，你知道吗？”徽家南痛苦的盯着沁梅。
“家南。”沁梅听他说他会带她走，就像被狠狠的打下地狱，悔恨也晚了。
“真的，什么都不用再说了，你父亲他，他是爱我的，而且对我很好。”
家南心如虫蛰，徒然放开怀里的沁梅，双手握着那消瘦的双肩，盯着沁梅如雾的黑眸，“是吗？”
“爱吗？你们懂得爱吗？哈哈哈。”
“家南，别这样，让下人听见会误会的。”
“误会？你是怕人误会，让你失去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荣华富贵吗？”
沁梅不说话，只是用黑眸静静的凝视着家南。
家南受不了这温柔而不属于自己的眼神，手一使劲狠狠的一甩，沁梅被重重的甩在床榻上。
“哈哈，看来是我走眼了，我还以为你是被逼，被强迫的，原来，你还是顾及你四姨娘的身份，哦，对了，听说你怀孕了？哈哈，不错，真应该恭喜你啊，你继续做你的四姨娘吧，你不是希望我去爱别人吗？会的，很快就会如你所愿的。四姨娘，你保重！”
家南头也不回愤愤离去。
看着家南离去的背影，沁梅软软的趴回床上，头埋在衣襟里，咬着嘴唇，任眼泪哗哗的流在绣花枕头上，隐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
停留在回忆深处，谁宛如一片从天堂飘落的雪，雪般柔软的情感，滑向心深处，不胜寒。
傍晚，集雅阁。
徽家南倚在窗边，远眺种满梨花树的院落，如雪梨花飘落完了吗？
地面上还是绝美的花色吗？
徽家南目光如水，水灾远方凝结如雨，如泪。
窗外竟也飘飘洒洒下起了江南烟雨。
“满地梨花似去年，却多了廉纤雨。”书桌上雪白宣纸，潇洒的笔墨，一句纳兰容若的词尽括现在的意境。
一年前，就在家南被老爷送去杭州读书期间，沁梅还是每日跟着老爷去各店巡店，帮着记账。
一日正逢天气炎热，沁梅坐在店内正帮着清点货物，汗顺着头发滴了下来，为了散热，顺手解开了领口的口子，却没注意坐在对面的徽家老爷正目不转睛的正盯着自己。
“没想到这小丫头会出落得这般水灵。”徽家老爷心里暗想。
“沁梅，歇歇吧，看你都一头汗了。”徽老爷拿着汗巾帮她拭擦头上的汗，渐渐顺着洁白无瑕的玉颈擦去，手不经意的滑过沁梅的肌肤。
“谢谢老爷。”沁梅没有觉得异样，她一直把老爷看得象自己父亲一样。
于是坐在老爷对面，喝口水，手拿着老爷递过来的扇子，扇着风。
徽志坚仔细打量着沁梅。
白皙的脸因为热透现着娇艳的绯红，水汪汪的眼睛，清纯而动人，16岁的沁梅已经在不经意间长成大姑娘了。
徽志坚心被轻轻的牵动了，自己经历的女人虽多，却还没有一个象沁梅一样有清新秀丽气质的女人。沁梅虽然不是大家闺秀，因为自己父亲教书先生，也知书达理，温柔细腻，“要拥有这样的女人，才不枉为男人。”徽志坚暗想。
自从那天开始，徽志坚越来越关注沁梅的一言一行，还不时给她买些东西，带她去做新衣服，买首饰，买胭脂水粉。
晌午，徽府正厅。
徽家老爷大奶奶正在闲谈，老爷貌似不经意的说：“沁梅那丫头啊，越来越水灵了，知书达理，在铺子里也是一把好手，这样的女儿家要是嫁出去可惜了啊。”
大奶奶斜眼看着老爷，心里揣摩着老爷这番话的含义。
心里同时暗暗冷笑，对沁梅这丫头大奶奶也不是没有见到，越来越出落得水灵漂亮，禁把府里所有丫鬟都比下去了，本来也觉得她与家南从小一起长大，应该可以许给家南做个偏房。
现家南到杭州读书，当时两人年龄也小，想着先物色一个品貌双全的正房少奶奶，再考虑偏房的事。
没想到被老爷注意上了，看来老爷也打起歪主意起来。
大奶奶眼里露出危险的神色，以微笑掩盖，试探着说：“谁说不是啊，我看家南这孩子和她从小就好，一块读书、玩耍，或许可以许配给他做个偏房。”
老爷听到这话，脸色一变，尴尬了一会，不再啃声。
大奶奶笑笑，得意的端起茶杯，慢慢的饮茶，心里说：“哼，我看你这个老色鬼还怎么开口。”
天有不测风云。
沁梅的父亲突然重病，一病不起。
大奶奶怕晦气，让沁梅携父亲回老家养病。
沁梅家道贫寒，哪有钱给父亲治病，情急之下，沁梅求大奶奶借些看病钱。
大奶奶看着沁梅越来越漂亮的脸蛋说：“沁梅啊，你从小到大都是府里养着你和你父亲，你说我借钱给你，你拿什么还啊？”
沁梅两眼带泪边磕头边说：“大奶奶的恩情，奴婢一辈子都不忘，奴婢一辈子都好好的侍奉大奶奶您，在府里我做一辈子牛马都可以，求求你，我父亲的病大夫说不能再拖了。”
大奶奶心生一计，既然老爷动了歪脑，保不定哪天让他们成了好事，到时再收拾就来不及了，大奶奶示意倩玉扶起沁梅：“沁梅，要我借钱给你可以，可是借给你，以后又怎么办呢？你用一辈子都还不了啊，而且做一辈子的丫鬟，你愿意吗？大奶奶我可指一条路，给你许配个好人家，那你就不用愁以后的生活了，你看怎么样啊？”
听到大奶奶这样说，沁梅半响也没明白什么意思，她抬头愣愣的看着大奶奶，“大奶奶，你不要赶我走啊，我愿意一辈子侍奉大奶奶您。”
沁梅心想，为什么大奶奶会这么说？她不会不知道大少爷喜欢她吧？
大奶奶伸个懒腰，懒懒的对跪在地上的沁梅说：“沁梅啊，大奶奶是看你从小在府里长大，所以才指条明路给你，你不要认为大少爷喜欢你，你就有一天会攀上枝头变凤凰，你也知道我们是什么样的大家族，你在府里也就是一个下等丫鬟，就你这狐媚样，我害怕带坏少爷呢，你就别妄想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明儿给我一个答复，行呢，我就让赵媒婆给你寻个有钱人家，就算做妾也不会亏待你。”说完自顾自起身回内屋去了。
剩下呆呆跪着的沁梅，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大奶奶要突然把她许配人。
看着床上病危的父亲，沁梅一点主意都没有，只有哭的份。
门支呀的开了，灰暗的房间里照射进一缕阳光。
“沁梅在吗？”
正在哭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沁梅听得是管家的声音，赶忙擦了眼泪应道：“管家，沁梅在这里。”
管家一听沁梅在屋，就欠身让了让：“老爷，屋里黑，小心点。”
沁梅一听老爷来了，赶忙迎了出来，老爷看着梨花带泪的俏脸，忍不住用手抚了抚沁梅秀发，说道：“你父亲怎么样了？”
沁梅心里一酸，忍不住又抽泣起来，“老爷，我父亲他不行了，大夫说要马上吃药，可我没有钱，买不起啊。”
徽志坚心一痛，一把搂过哭的伤心的沁梅。
沁梅自小在徽家长大，因为伶俐乖巧，老爷也一直当小女孩看待，现在被徽老爷拥在怀里，也只觉得象在自己的父亲怀里一样，没有任何戒心。
沁梅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哭得更加伤心。
徽志坚回头看了看管家说：“管家，去找下吴大夫，让他把沁梅她爹需要的药抓来，多抓几幅，顺便抓些适合的补药。”
管家点头转身出门。
徽志坚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丽人，用手轻抚泪珠，怜惜的轻轻的说：“沁梅，不要担心，有老爷在，怎么也不会让你爹有事，你就放心吧。”
感觉到老爷手心传过来的温柔，沁梅心里微微生出点异样，觉得不太自在，默默的把身稍站直，想与徽老爷拉开距离。
徽志坚发觉怀里的人儿的动态，心里暗暗的笑了，心想：“你想逃，我怎么会让你逃掉。”
为了不吓着沁梅，也轻轻的松了松手，但一只手还是紧紧环围着沁梅单薄的肩上，带着她走到沁梅爹的床前，看着已经弥留的人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
叹了口气轻轻的对怀里的丽人说：“沁梅，你父亲在徽家已经八年了，也是悉心教导大少爷，我会念着他的好的，让乡里最好的大夫尽力医治他，你呢，我也会全心照顾的，你就放心啊。”说着还握住了沁梅的玉手。
沁梅吓了一跳，已经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了，马上使劲挣脱了徽志坚的怀抱，边哭着边跪下说：“老爷，沁梅代爹爹感谢您和大奶奶的大恩大德，奴婢会尽心尽力的服侍老爷和大奶奶，以报答老爷和大奶奶的恩情。”
徽志坚看着她的样子，也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想再说什么，却觉得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略微想想就和蔼的把沁梅扶起来说：“沁梅，你先医好你爹，其他事以后再说。”
说着拿出一张银票塞到沁梅手里说，“拿着吧，这几天不用回府了，好好伺候你爹，老爷有空再来看你。”
正院大厅里大奶奶手里拿着大少爷从杭州寄来的两封信，边看边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