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更加死气寂静,父亲、夏雪、大弟、小弟都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一言不发、一声不吭,偶尔听见有点响动,都非常谨慎,直到母亲摸黑进屋问道:“人呢?你们在哪里?”大家才小心钻了出来,真是受惊失常的人呀!可怜得无地自容,大家围着母亲等待她带回的好消息。哪知母亲在黑暗里难以起止,父亲急忙问道:“究竟怎么样了,你快点告诉我们呀。”母亲缓缓答道:“看来事情还是有进展的,不像在区里那么遭,他们把证据都收下了,只是需要时间而已,我们会等来他们处理的结果的”母亲有些忐忑不安。“等,等到什么时候?谁知道等来的结果会怎么样?说个屁,同等死有什么两样?”父亲气愤地冲躺回屋里。夏雪、大弟、小弟围着母亲轻声哭泣。此时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他们的心情。
等,盲目而痛苦的挣扎是多么的难熬。一天,两天,五天,十天过去了,事情仍旧杳无音信,母亲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痛苦难受,她再也无法等下去。决定再次奔扑县政府看个明白。母亲早早赶来县政府的那个办公室,刚进门便瞧见那位洪主任正同他那几位同事聊天,母亲伤痛累气的问道:“洪主任呀!我们家的那个是处理得怎么样了?”洪主任侧过头来看着母亲说道:“哟!你又来了,至于你们家的事情,我们都调查、了解得比较清楚,你盗卖人家耕牛属实,人家拿你家的东西抵债也是理所当然,所以你们家的案没有什么好申诉的,就这样平息,结案。好了,回去吧!你快回去吧!安分守己做人才行呀!”“什么”洪主任的结论犹如晴天霹雳砸刺得母亲头晕目眩,心一下撕裂出血不止。“难道他们就如此草菅人命吗?什么了解?什么结论?难道是串通一气的结论吗?真的平民的生死安危在他们的眼里都不值得一屑吗?那我们这些苦民的活路在哪里呀!难道‘包青天’永不现世了?天呀!我该怎么办呀!我们怎么活呀!”母亲痛苦得哑口无言,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任由泪水“唰唰”痛流。洪主任有些不愿烦吼道:“走,哭什么呀哭,出去吧,别影响我们工作。”他似乎是在推赶,母亲险些跪倒在地,终于痛苦挣扎出声:“不,不是廖书记同你讲的那样,我是冤案呀!我要申冤,我们全家人都已经不行了,难道你们就根本不在乎一家草民冤死而去吗?我求你们了,求你们及时调查处理我们家的冤案呀!”母亲失声痛哭。洪主任一巴掌拍打在办公桌上吼道:“你的确是一位横妇,廖书记讲得没错。滚,滚出去,要不然…”洪主任威胁着母亲,母亲看着他咬牙切齿,说道:“你这举止对一位死人般的人来说是没用的,她早在你们的廖书记那里领教过,既然如此,请你把我的手续证据还给我吧。”一听手续证据,洪主任红瞪着双眼,真想一口将母亲吞去,怒吼道:“什么手续证据,没有了,案子结了。知道不。“不,你不可能一手遮天,要不我们全家人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们家的事情没经过调查处理,那些都是你们见不得人的阴谋,我的手续你不可能废,你也不敢毁,毁了这些还有其它的底根。除非你…”母亲十分痛苦地痛哭道。洪主任脸红脖子粗跳出桌外正想推撞母亲,他的一位同事迅速起身拉住洪主任说道:“洪主任,别跟乡下妇道人家一般见识,回去坐下消消气罢。”洪主任被他的同事挡了回去。那同志便向母亲说道:“你也出去休息休息罢,这样的局面也不能解决你家的问题,有事到时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去吧,去吧!”母亲似乎不愿离去,说道:“怎么解决?他可得把我的手续证据还给我呀!”洪主任站起身吼道:“什么手续?我都说没有了,或许我根本就没接过你的什么手续。”母亲回头愤怒吼道:“那可不成,你是否认不了事实的,这办公室的同志都知道你接了我的手续证据,那样你是阻止不了舆论的谴责的,还我手续,我只要求你还我手续,立马还我手续。”“没有,没有,没有,没有,就是没有。“还我,还我,还我,还我。”无休止的争执,母亲最终空无所获痛苦不堪地呆在县府大门外。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呀?”母亲真想一头撞死在县府门前,但猛然孩儿的面孔朦胧出现在她的眼前“母亲,不要,不要,不要呀!”母亲依稀看见孩儿们伤心极了。她瘫倒似地坐在县府门前,任由伤痛的绝情汇成海洋。“家,家呀!我是不是该与你一同前去?我用什么办法才能拯救你?我怎么向孩子们交代?让他们安心?我呀我,我…”母亲撕心裂肺的伤痛着急,似乎已到了绝望的边缘,她不知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这阴谋里究竟隐藏着多少的计谋?难道小小的利益真的能让人违背良心、蒙挡住视线,难到人都无法抵挡那样的诱惑吗?可他们怎么不想想受害者的苦处呀!他们能想象我们现在的家吗?想象我们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伤痛吗?母亲越想越是痛苦得无法自拔,她抓紧剧烈刺痛的胸口望向苍天“老天爷,求你开恩放我们一条生路呀!”天空游过一片白云,似乎听懂母亲的求救向她挥手飘动,母亲回头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一个念头忽然闪现在她的脑海里“人呀!只有人征服人的道理,人自古以来不就是这个道理吗?”母亲下意识地看看自己“一位农村妇女,在他眼里难怪不起眼,就算是庞然大物也有他的克星,往往那些虚伪的势力在正大强力面前都会低头认收的。”母亲看到了一丝希望。
母亲努力支起身朝人群走去,她东打西听找到远在本城牙科工作的远方弟弟,向他哭诉着全部的遭遇,那位好心的弟弟听了非常生气,立即说道:“走,姐姐,我们找他理论去。”母亲同她那位远方弟弟再次来到县政府的那处办公室。一进门,那洪主任便盯着母亲的弟弟看。“请问你们这里谁是洪主任?”母亲的弟弟问道。“我是,怎么了?”洪主任站起身有些不客气。“洪主任,你好!请把我姐姐的证据手续还给她吧,她家可惨了,她要申冤、要上诉,你怎么可以没收她的证据呢?请你高抬贵手还给她吧。”母亲的弟弟和蔼地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谁高抬贵手?谁在没收她的手续?想在政府里示威,是吗?”洪主任怒气找茬问道。“别,别这样,别影响你官员的形象,你只要把手续证据还给我们就是了。”“没有的事,什么官员形象的。”母亲急哭着说道:“证据手续本来就是你接受的,你当时让我回去等事情的处理。没想到直到今天你居然否认你接受了我的证据,那是你否认不了的,这办公室里的同志,甚至这县政府院内都有人知道我把证据手续交给你的事,还我手续,还我证据,算我求你了”母亲的泪水不停滑落。母亲的弟弟看着此景说道:“洪主任,你不忍心看到一家平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甚至含冤而去吧!请你把她的证据拿出来还给她好了。”“混账,我凭什么受你的指使?”“你并不是受谁的指使,只是更正你的不是。”“我有什么不是,我的处事都是正确的。”“资本主义社会,资本家认为他们的做法也是正确的,但真正的真理只有一个。”“不管一个几个,我根本就没错。”“错与不错由世人来评论,现在我们只有一个要求,既然你不能处理好此事,就请你把证据还给我们吧!”“我的处事能力用不着你来评论,你是什么人?管得着我吗?”“我是谁并不重要,谁管谁,平民也能打住歪风邪气,不是有例可见吗?”洪主任此时一身冷汗,拍桌子打巴掌叫道:“邪门了,我此生遇上怪事了。”母亲的弟弟忍无可忍,拍桌子吼道:“真是怪事,怪在做人心术不正,做官不为一生清官美名。老百姓有句俗话‘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这样的问题,真值得人去深思呀!不然,到时就追悔莫及了。”“混账,一派胡言,邪了,真邪了。”“没邪,把手续还给我们那就是通往正确的光明大道。”洪主任再次拍桌子叫道:“要不呢?”母亲的弟弟更加凶怒的拍桌子吼道:“那可不成,你没权利赶尽杀绝,要不,你后果是不敢自负的。不信,我们就等到鱼死网破的结局吧!”双方矛盾争论直达顶峰,母亲的弟弟不明身份更是让洪主任心忧胆颤。本身心亏的他不得不直冒冷汗,最终乖乖用钥匙打开抽屉取出证件丢在桌上说道:“废物,拿去证件又有什么用。”母亲赶紧抓在手里说道:“有了它,我们可就有翻身的余地了,用不着你操心。”洪主任瞪着母亲真想一手掐死她。母亲的弟弟看在眼里,说道:“姐,少跟他废话,我们走吧!”母亲同弟弟向门外走去,洪主任望着他们的背影跺脚咬牙,他们毫不在意、毫无领会,在虎口里掏出食来才是最大的幸运。
母亲在她弟弟的帮助下终于逃过这一劫有了一线出口的希望,他指点母亲如何在正确的渠道上找找疏通渠沟的人际关系,那样会更快顺通无阻的。他语重心长地对母亲说道:“姐呀!这社会已经形成这样,谁能将它更改逆流呢?人们常说‘人情大过王法’是人往往就会脱不开那个‘情’字,在情的面前有时是无能理的,我想你们家的这桩冤案,一定有它的情理所在,不然他们也不会歪成那个样子。”“是的兄弟,你为了姐姐什么都豁出去了,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呀!那边就是那丁妇人的姑父廖书记起的作用。”“看来我真没猜错,社会形式就是如此呀姐姐,你能找上开渠的人那就更好了,不过我也会尽力帮你战斗到底的,尽量想想办法吧。”母亲的弟弟看着手表,说道,“姐姐,时间不早了,我该去上班了,你也别过于着急,事情终会有解决的办法的,我走了,你到我家去,有时间我们好好想想解决的办法”他说着迅速向他的单位奔去。“知道了,兄弟,你快去上班吧,我这就去尽力想想办法好了。”姐弟俩分别各自离去。
母亲的心情渐有好转迅速赶回家里,全家人得知这样的消息也稍稍有所稳定,犹如死胡同里渐渐见到一丝生的希望。母亲赶紧四处打听有关关系,得知曾经被大姨夫拯救过的老县长已经退休了,但别无它法,母亲只好要求大姐哥随同一起去试试看。人就是如此,到了最后无奈的尽头多想抓住生机哪怕是毫无把握也不愿放弃,可悲而知!
母亲同大姐哥来到县城找到老县长的住所,一进门大姐哥叫道:“叔叔,你好!我们有事来打扰你了。”只见一位七十多岁的慈祥老人站起身来和蔼说道:“快,快坐坐”母亲同大姐哥歉意坐下。“这位是?”那老人欲言又止。“她是我姨妈,也是我母亲,因为我是同我表妹结婚的。”姐哥答道。“哟!原来是这样。”老人笑道。“姨妈,他就是老县长叔叔。”姐哥又同母亲说道。“呀!老县长,你好,我们来打扰你了。”母亲说道。“好,没,没什么,都不是外人,我这条命当初就是你姐哥阳春他爹捡回来的。你看,大家都没什么值得好客气的。”老县长笑着说道。一会,母亲心里惊喜万分。“有生的活路了,有望了,总算找上了开渠的恩人,一定能指望他了。”母亲迫不及待地向老县长详诉着事情的全部经过,她甚至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伤感。老县长听了气愤地说道:“怎么会发生如此邪歪的事,上级领导多数是公正的,落向下级,落到地方,有些东西在他们掌控之下就变质了,真是岂有此理,你们放心,虽然我已经退休了,但我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继续下去,以后我会对上级领导提申有关诸多此事的,让他们打击这样的歪风邪气,真理必定是真理,邪不胜正,你家的事情一定会得到妥善处理的。”母亲心中压迫的大石头就快落地了,她热泪盈眶连连道谢。老县长安慰她说道:“你们勤劳致富是好样的,劳动果实当然归自己所有,眼红者只是空欢喜一场而已,不会得逞的,那是天经地义的,你们放心回去吧。我这就去要求他们立马派人来调查处理此事。”“谢谢,谢谢您,老县长。”母亲再次谢意不绝。“真谢谢您呀!叔叔。”姐哥叫道。“不用不用,你们回去等消息吧,我知道你们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会催促他们尽快调查处理此事的,回去吧!回去吧!”母亲同姐哥离开了老县长,心里有了一丝安慰,她明白事情总算有进路了,绝不会像以前那位洪主任所说的“等”。母亲找到那位是医生的弟弟向他告诉这一消息,他听了十分兴奋,笑着说道:“姐,我讲的没错吧。”“是的,还是你们见识广才行呀!要不,我真难找到事情的出口,谢谢你,谢谢你弟弟。”母亲情不自禁地说道。“姐,不用谢,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讲这些嘛,尽快将事情得到处理才是。”“会的,舅舅,老县长叔叔说了会尽快解决此事的。”姐哥答道。“那样就好,那样就好,但本人更不能放松,打铁要靠蹭蹬硬。姐,你就干脆住在我家,那样便于催促处理事情些。”母亲想想点点头随弟弟而去。姐哥带着消息,赶回家中,全家人转危为安。
母亲住在弟弟家里一刻也不能怠慢,弟妹是纪委的也能给出一些建议,抽出时间来母亲同她弟弟东奔西忙。当他们再次见到老县长时,老县长说他已经把事情传递给新县长了,他这就立刻派人去调查处理。他们又立刻找到新县长说明来由,母亲将所有证件交到他手里,他看过证件语重心长地说道:“没想到在我眼皮底下竟有人干出这种事,对不起是我的失职,我会尽快派人调查处理此事的也算给老县长一个交代,也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对不起,真对不起,请你们谅解我工作中的脱漏。”母亲感动得快要落出眼泪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县长,你真是好人,平民的清官呀!”“别这么夸张,我愧不敢当,愧不敢当,要不,就不会给你们家带来那么多的伤害了。”“这不怪你,不怪你,因为你全然不知,都是那些…”母亲哑口不愿再说下去。“看来政治纪律需要严惩不贷了。”新县长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好呀!县长,我听我老婆说你们也准备整顿改革了。”母亲她弟弟看着县长笑道,“哦,我老婆她是纪委的干部”。“哟,原来你都是内情了,真不愧受枕边风的影响。”县长笑道。弟弟、母亲不约而同地笑了,时过片刻,县长看着他们郑重地说道:“你们安心回去吧,调查工作我立刻派人去进行,那样事情会很快得到妥善解决的。”母亲感激着离开县长,离开尽力帮助自己的弟弟,激动着向回家的路奔去。
母亲赶回家里告诉全家人这一消息,大家真如黑夜里见到曙光,见到黎明,激动不已,就连被撞打疼痛而不能上学的夏雪也坚持从床上爬了起来,同全家人抱围在一起流着无法言表的泪水。
说时迟,那时快,真正的大人真是一言九鼎。第二天,调查组真的来村了。县畜牧局的刘同志、龚主任很快从公社调查来到组里,经过周密的调查核实,此案确属冤案,眼红者的做法是无道德的,只是美梦霸占而已。刘同志、龚主任迅速把这一事件带回报告给县人大。处理结果很快下来了,归还夏雪家的所有财物,可有些东西是一去不复返的,破镜重圆,真正的破镜能重圆吗?他们隐隐约约受着物质与精神的残刺。也许一切再也无法回到原有的位置,但案子总算有了好的结果,那就是夏雪一家不再是偷牛贼,这个恩更感谢于那些清官正人。谢谢!谢谢!由衷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