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宫女,青阳缓缓的向凤鸾宫走去,浓浓的年味使得路过的宫女彩娥人人喜气洋洋,连见起礼来也不同以往,感染着喜庆的气氛,青阳俏丽的脸上也不禁浮出笑意。
刚转上去凤鸾宫的游廊,青阳却见前面皇上正从承乾宫那里过来,见到青阳,皇上笑着道:“青阳,母后那里忙吗。”青阳道:“只有北太妃陪着母后叙话呢,我去皇嫂那里看看林王妃。”
皇上容色一喜,随后道:“正巧朕也要过去看看。”青阳狐疑的看了皇上一眼,刚要说话,却见珂太子兴冲冲的跑过来,见过礼后,珂太子笑着对皇上道:“父皇,您不是经常教导儿臣,让儿臣多向北静王爷请教治国安邦的谋略吗。”
皇上笑道:“是呀,珂儿今日怎么想起这事。”珂太子道:“北静王爷平日里忙于朝务,难得有暇,儿臣以为,为示儿臣的诚心,儿臣想亲去北府请教,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皇上忍不住笑了,道:“父皇还不知你的脑袋里想的什么,找个借口想出去玩吧。再说了你有太傅每日里教你,北王爷公事繁忙,哪有那么多闲工夫教你,好了,回去跟太傅好好学吧,有空时朕自会让北王爷指点你。”
珂太子有些失望的点点头,跪辞后无精打采的走了。青阳看着珂太子的样子,不禁笑道:“皇兄,既然珂儿有此心意,何不成全与他,再说以北王爷的才学能力,做珂儿的少傅也不为过。”
皇上望了青阳一眼,道:“有些事并非如想象的那样简单,朕要面面俱到。”青阳看着皇上威严的脸,想了一下,轻轻地道:“皇兄,青阳自小很崇拜皇兄,认为皇兄文韬武略样样出色,乃是难得一遇的明君,青阳有一事一直不解,想请皇兄指点。”
皇上微笑着道:“你是朕最宠爱的妹妹,有话但说无妨,你说朕何时怪罪过你。”青阳犹豫了一下,低声道:“青阳听说前不久皇兄罢黜了北王爷的兵权,想北府自老王爷一来,掌管兵部多年,忠心耿耿,兢兢业业,如今的北王爷更是才能出众,战功赫赫,不知皇兄为何……”
皇上看着青阳,嗔道:“如若不是明白你的脾性,朕可要生气了,后宫岂能涉问朝事,莫不是你想成为第二个太平。”青阳娇嗔的道:“皇兄,青阳只是因着过去和北王爷的交情才有此一问,况且青阳和林王妃也很合得来,至于朝事,青阳才懒得问呢。”
提起林王妃,皇上只觉得自己的心咯噔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声,道:“朕也是无奈之举,树大招风,功高压人,北王爷的风头太大了,朕要权衡众臣,所以只得如此了。”
青阳瞪着一双妙目,看着皇上,低声道:“皇兄,再没有别的因由了吗。”皇上不觉有些心虚,咳了一声,道:“难道朕还会骗你不成,身为皇上,朕得为江山社稷着想,北王爷的事你不要再问了,朕自有主张。”
青阳轻轻的道:“听皇兄这么说,青阳也放心了,我也知皇兄的为人,不会为了一私之欲,而致江山于不顾,水氏一族历来忠心耿耿,如今的北王爷更是国之栋梁,青阳不希望皇兄和北王爷之间因别的因由而心生隔隙,‘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皇兄又何苦太执着呢,江山美人孰轻孰重,青阳相信皇兄一定明白。”
“青阳”皇上的脸色不由暗了下来,打断青阳的话道:“看在素日的情面上朕今日不怪罪你,这是朕的事,朕心中有数,不用你来提醒。戴权,陪朕回宫。”说完,拂袖而去,青阳呆呆的看着怒气冲冲的皇上离开,心里涌上一股无法言明的担忧。
凤鸾宫中,黛玉陪着皇后不咸不淡的叙着话,忽听宫女来回:“长公主来了。”黛玉忙起身见礼,看着风姿更胜以前的黛玉,想起刚才皇上的怒气,青阳不由暗暗为水溶有些担心,虚礼扶起,青阳道:“林王妃,世子和小郡主可好。”
黛玉轻轻回道:“谢长公主惦记,都好。”皇后在旁笑道:“北王爷一下儿女双全,真是可喜可贺。”又随意的聊了几句,黛玉便向皇后请辞。
离开凤鸾宫,黛玉和青阳一起向太后宫里走去,看着身边绰约如仙的黛玉,青阳不禁问道:“林王妃,调离兵部,掌管户部,北王爷那里可好。”黛玉默默地瞅了青阳一眼,低声道:“谢长公主挂记,王爷淡泊名利,宠辱不惊,一如平常,黛玉代王爷谢过长公主。”
青阳见黛玉话里微有寓意,不禁暗悔刚才的情不自禁,忙笑着道:“林王妃不必客气,我和南安王妃、北王爷自小一起长大,自然关心一些,如今见你和北王爷苦尽甘来,我也为你们高兴。”
黛玉道:“长公主对北府一直照顾有加,王爷和黛玉都心存感激。”青阳道:“林王妃真是见外了,等哪天有空,我去看看你们的娇儿,不知长得像北王爷还是林王妃。”
黛玉轻轻一笑道:“长公主能去,乃是他们的福分,黛玉在这里先谢过了。”边说边走,两人不觉回到了玉慈宫。
看着一起进来的黛玉和青阳,太后和太妃不禁有些叹息,黛玉妩媚飘逸,青阳端庄大方,站在一处难分伯仲。太后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太妃,在宫里用过午宴再走不迟。”
北太妃心有顾虑,道:“谢太后赏宴,老身和玉妃还要回去看看孩子,放在那些冒失的丫头手里,老身放心不下。”太后见北太妃去意已决,便道:“也罢,既是这样,就请辞吧。”
离开玉慈宫,太妃对黛玉道:“玉妃,长公主没和你说什么。”黛玉奇道:“太妃何出此言,长公主只和儿妃聊了一会煜儿他们。”北太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没事,我只是随口问问,长公主未婚守寡,一直是太后的一块心事,方才和太后说起来,太后为此还郁郁不乐。”
黛玉叹道:“长公主为人爽朗平和,没想到命却这样苦。”太妃道:“人各有命,我也是看着他们一起长大的,但愿她能看开些,这样对大家都好。”
黛玉一听,不禁有些愣了,太妃话里有话,聪慧的黛玉又岂会听不出来,想起刚才长公主情不自禁的探问,让黛玉的心不由自主的掀起一丝涟漪。
年后,一场料峭的春寒袭来,再加上连日来又累又忙,黛玉小病了一场,嗅着满房的药香袅袅,黛玉叹道:“以前整日的药不离口,不想如今好久没闻到这熟悉的味道了。”
水溶在一旁嗔道:“我巴不得以后永远不要见到你吃药才好呢。看看,这才几天,又瘦了许多。”黛玉不由笑道:“那有了,这几天整日里吃的好好地,我还觉得胖了呢。”
水溶宠溺的笑道:“不管是胖还是瘦,我都喜欢,快把药喝了吧,一会儿那两个小鬼头过来,你哪有功夫吃。”刚说完,雪雁抱着水煜,后面小珠抱着水灵一起走了进来,水溶望着黛玉笑道:“瞧瞧,刚说曹操,曹操就到。”
雪雁道:“太妃吩咐了,让玉妃好好养着身子,世子和小郡主在这玩一会儿,就送回到太妃那里。”喝下药,黛玉吩咐紫鹃焚上香,驱驱药气,看着两个粉妆玉琢的的娇儿在那里伸手蹬脚,不停地玩着,水溶和黛玉不禁相视一笑。
过了一会儿,水溶对黛玉道:“玉儿,紫鹃管府的事和太妃商议妥了吗。若是早些让她去管,也不至于把你累坏了。”黛玉道:“太妃也同意了,只是一来二去的,到哪里找合适的人,况且紫鹃跟我多年,与我情同姐妹,我也不想委屈了她。”
水溶道:“这样就是了,你找沐弟问一下,府里的侍卫管事的,他知道得多。”黛玉点点头,随后狡黠的笑道:“静之,你可别后悔,这不是我小性不容人,是你自己答应的啊。”
水溶忍不住笑着对躺在床上的孩子道:“煜儿,灵儿,你们看母妃,没事就喝自己的醋。”
一日清早,纷纷扬扬的飞雪终于停了下来,王府后院里一片雪白,暖暖的骄阳映在雪上,洁白刺目。从太妃那里出来,黛玉和雪雁边走边看,不时有扫雪的婆子媳妇过来见礼,拐过被雪覆盖的听雨轩,黛玉见对面水溶披着洁白的鹤氅,笑着走过来。
黛玉情不自禁的迎上去,道:“静之,你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水溶笑着说:“玉儿,看你这几天闷在房里,总是郁郁不欢的,走,今日我带你去南书房听听,往常你不是好奇我和清客们在书房里都谈些什么。”
黛玉望着水溶,犹豫了一下,低声道:“静之,这恐怕不妥吧。”水溶笑道:“无妨的,你和雪雁坐在我的内书房里便是,告诉你,今日里可是映雪谈诗,你若不去岂不遗憾。”
黛玉心里跃跃欲试,但又唯恐不妥,正犹豫不决时,水溶拉起黛玉的手道:“走吧,难得有这个机会,你在里面听听你的夫君如何舌战群儒。”轻轻的低头一笑,黛玉随着水溶向南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