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香阁内,一枝红梅幽幽怒放着,北静太妃和水溶、黛玉等人团坐在暖炕上,叙着家常,不时有丫鬟上来添酒续茶,屋外,北风呼啸,瑞雪飘飘。
太妃看着满座的人,叹道:“自我嫁入北静王府,已经近三十个年头了,看着你们一个个长大成人,如今孙子孙女都有了,我也满足了,等沐儿和漓儿都成家了,即使去了,我也瞑目了。”
水溶笑道:“母妃别说丧气话,明年沐弟成亲了,过不了几年,一大群的孙子孙女还等着您照看呢。”太妃笑着道:“那敢情好,再多我也不感觉累。”随后又不放心的吩咐道:“月杏,去吩咐一下,让奶妈好好照看着孩子。”
水漓笑道:“如今太妃的眼里除了‘煜儿、灵儿’,再谁也不看在眼里。”太妃笑着道:“你这丫头净瞎说,我还寻思着明年你也及笄了,该给你寻门亲事了,谁说我没把你放在心上。”说的水漓羞红着脸,缩到黛玉身后。
水沐在一边笑道:“王兄,想不到漓妹还有害羞的时候,真是令人意外。”水溶也笑了,道:“是呀,旷古奇闻。”水漓狠狠对水沐道:“你也不用在这说风凉话,等过了年,再娶个厉害的嫂子,看你还笑我。”
黛玉笑着揽着水漓,道:“漓妹,恐怕你要失望了,你的二嫂温柔娴淑,与你二哥正相配。”水溶静静的看了水沐一眼,见水沐的眼里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凄楚,但随后又恢复了平静,微微一笑,水溶对水沐道:“沐弟,玉妃和苏姑娘是旧识,品性脾气都了解,你就放心吧。”
水沐恭敬的道:“小弟但凭太妃和王兄做主。”太妃点点头,道:“沐儿,成亲之后就是大人了,府里的事你还要帮着玉妃好好打理。”水沐忙点头应是。
太妃看了一眼和黛玉倚在一起的水漓,宠溺的嗔道:“漓儿,过年后你也大了,以后不要再没大没小的,多跟你玉嫂学学管家理事的本领,省的出嫁了让人笑话我北府教人无方。”
水溶在一旁笑道:“母妃,得了吧,我怕漓妹没学会,倒把玉妃带坏了。”听得众人都笑了,水漓恼羞成怒,对水溶道:“王兄你再取笑我,当心我让玉嫂不理你,看谁着急。”忍不住,大伙又笑了。
暖意融融的玉慈宫里,太后笑着对北静太妃道:“北太妃,哀家真要恭贺你,一下得了一双孙儿,待天暖了,带进宫来让哀家瞧瞧。”太妃心满意足的笑道:“只要太后不嫌心烦就好。”
太后转头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黛玉,道:“林王妃还是那样,做母妃了也不见丰皙,一下为北府添了一双儿女,林王妃你是功臣。”黛玉忙道:“谢太后谬赞,能为王府添丁,臣妃也很欣慰。”
正说着,皇后笑着走进来,北太妃和黛玉忙上前见礼,皇后亲热的命人搀起太妃和黛玉,随后笑着对太后道:“太后,儿妃想请林王妃去我那儿叙叙话,不知可好。”太后看了看黛玉一眼,想了一下道:“去吧。”
随着宫女离开玉慈宫,黛玉心里忐忑不安,不知皇后邀自己是何用意,倒是皇后亲热的问起双生儿的事,黛玉都一一谨慎的答了。
刚拐过华庭,迎面见穆贵妃扶着宫女摇摇的过来,相互见过礼后,看着黛玉和皇后亲热的走在一起,想起如今的境况,穆贵妃就不由得怒气横生,连素常娇媚的脸上也不由变了颜色。
精明的皇后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冷笑,面上却笑意颜颜的道:“穆妃,今日各府太妃王妃来宫里贺岁,你这要何往。”穆贵妃看了黛玉一眼,随后小心的回道:“臣妾去给太后请安。”转头望着黛玉,终忍不住心中的怒气,讥笑着道:“多日不见,林王妃大喜呀,终为北王爷诞下娇儿。”
黛玉神思一转,意味深长的道:“多谢娘娘惦记,万幸臣妃命大,一切还好。”听闻此话,穆贵妃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皇后瞧在心里,在一旁道:“北府多年无后,林王妃一下为北王爷添了一双儿女,真是可喜可贺的大事,连太后那里都很欣喜,北太妃更是喜之不尽。”
穆贵妃见皇后护着黛玉,暗讽自己的妹妹多年无出,不由尴尬的附和道:“娘娘说的是。”皇后点点头,随后故意道:“本宫和林王妃还有话要叙,穆妃你请辞吧。”说完,对黛玉亲热的道:“林王妃,随本宫回宫吧。”
穆贵妃恭敬地应下道了辞,临走还不忘别有用意的瞥了黛玉一眼,黛玉眼见皇后和穆贵妃两人貌合神离,言不投机,不由暗暗告诫自己,身居其中,自应万事小心,走一步看一步,以不变应万变。
凤鸾宫中,皇后笑着对黛玉道:“林王妃生下娇儿后风采更胜以前了,让本宫也好是羡慕。”黛玉忙道:“娘娘过奖了,臣妃草木之姿,怎能和娘娘相比。”
皇后微微一笑,道:“林王妃才貌双绝,也难怪眼高于顶的北王爷竟不顾万险,临时换人,就连……”想起皇上钦慕的眼神,皇后竟不觉也有些不安,隐隐的,竟有丝后悔。
收拾起不自然的神色,皇后道:“林王妃,北王爷那里还请转达本宫的谢意。”黛玉忙道:“这都是王爷的职责所在,臣妃代王爷谢过娘娘。”皇后笑道:“林王妃客气了,本宫素来是非分明,恩怨自清,北王爷一心为公,清廉兼明,乃是江山之幸,皇上之幸。”
正说着,见珂太子在宫女的簇拥下进来请安,见过礼后,珂太子看着黛玉,笑着对皇后道:“母后,我好像以前见过北王妃。”皇后宠溺的道:“是吗,母后倒不记得了。”珂太子肯定的道:“儿臣记得,一定见过的。”
黛玉微微一笑,低声道:“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珂太子笑着道:“是了,我想起来了,那次还多亏你提醒呢。”皇后笑着道:“林王妃什么时候帮过你,母后倒很好奇。”珂太子狡黠的瞅着黛玉一笑,道:“母后,父皇常对孩儿说,北王爷乃本朝有名的王爷,文武全才,智勇多谋,让孩儿多向北王爷请教治国安邦的智谋呢。”
皇后道:“是呀,皇儿以后要治国安天下,就得善用良臣,能听逆言,北王爷忠正清明,有勇有谋,乃是难得的良将,你以后要多向王爷请教。”
珂太子笑着应下,随后道:“母后,既然儿臣要向北王爷请教治国安邦的良策,是不是儿臣可以常去北王府呢,听青阳姑姑说,北府里书香浓厚,连亭台楼阁的题字也是韵味深长。”
皇后笑着道:“你又想偷懒出去玩了吧,想出宫你对父皇说,说不定你父皇封北王爷个太子少傅,那你天天呆在北府,母后也同意。”珂太子笑着道:“真的吗,那我现在就去,母后,孩儿请辞了。”
皇后笑道:“去吧。”珂太子笑着对黛玉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玉慈宫里,太后看着北太妃,道:“太妃,如今你可放心了,北府世子郡主一下齐了。”太妃笑着道:“是呀,我现在什么也不去管了,只看好我的孙子就行了。”
太后看着北太妃心满意足的样子,不禁叹道:“哀家真羡慕你,一切随心了,可哀家却有一件心事,一直挂在心上,耿耿于怀呀。”
见太妃没有做声,太后继续道:“青阳未婚守寡,一直是哀家的痛处。看着她大好的年华孤孤单单的在宫里虚度过去,哀家心痛呀。”北太妃也叹了一声,道:“太后还请宽心,万事随缘。老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后道:“这里也没外人,太妃有话就说。”北太妃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前朝也有公主再嫁的先例,长公主未婚守寡,老身说句不敬的话,何不寻个妥实的人……”
太后叹道:“哀家也想到这步了,可青阳这丫头死活不同意。哀家明白她的心思,唉,都是命中注定。”看了看太妃,太后道:“以前孩子们没长大时多好啊,太妃还记得以前的玩话吗,那时溶小子也就是如今的北王爷曾说要娶青阳做王妃的事,大家当时哄堂大笑。”
太妃一怔,心里忽有些明白太后的用意,暗忖了一下,北太妃话锋一转道:“老身记得,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如今的溶儿和玉妃琴瑟合鸣,已是儿女双全了,这小子恐怕早就不记得儿时说过的玩话了。”
太后见太妃轻轻巧巧的故意掩过话题,不禁脸色有些暗淡,轻轻地道:“是呀,北王爷如今处事沉稳,智勇双谋,比之当年的老王爷更胜一筹,若是先皇在世,恐怕也会后悔当年的草率。”
北太妃也叹了口气,道:“太后,从溶儿和王妃的事里老身明白过来,姻缘自天定,强求不来,老身如今什么也不去过问了,一切由他去拿主意,儿孙自有儿孙福。”
忽听宫女传道:“长公主来了。”太后和太妃相视一望,随后见青阳一身浅红宫装爽爽的过来,先给太后见了礼,又和气的和太妃互相行礼,转头寻了一下,青阳道:“怎么不见林王妃?”
太妃忙道:“玉妃去给娘娘请安去了。”青阳笑道:“那我也过去看看,不在这儿打扰你们叙话了。”太后道:“去吧,各府的太妃王妃也来的差不多了,你也不用在外面照应了。”道了辞,青阳轻轻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