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露出了云层,它把金色的光辉投向了大地,山峦、田野、小河、池塘、庄稼、竹林、树木等,全都披上了金色的阳光。
离工地不远的村庄里,飘出了一缕一缕的农户烧饭的炊烟,这些炊烟翻滚着袅袅上升,升至高空后才逐渐地散去。
清澈的天空中飘浮着一团一团的棉花状般的白云,这些白云在阳光的映照下反着亮晶晶的光,显得格外的洁净和亮丽,把天空衬托得更加透明和湛蓝。
随着太阳光温度的上升,山峦变得更绿了,清水变得更蓝了。鸟儿叽叽喳喳地欢叫着在树林间、田野上、庄稼地里飞翔、栖息。
这时正是惊蛰到春分的季节,土里的麦苗长得一片翠绿,油菜花开得一片金黄。在山坡上、大道旁、丛林间、庄稼地,粉红色的桃花,雪白色的梨花,金黄色的野菊花......竞相绽放。蜜蜂嗡、嗡、嗡地唱着歌在花丛中采蜜,蝴蝶也在花丛的上面扇动着它那美丽的翅膀。在温暖的春阳照耀下,漫山遍野都是一片蜂飞蝶舞,鸟语花香,春意盎然的生机勃勃的景象。
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是农村一年中最重要的季节,也是农民最繁忙的季节。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为了及时地抢到季节而获得好收成,天刚亮不久,许多农民就扛着锄头、挑着粪桶、背着背兜、拿着薄膜,来到各自的承包田地里劳动。他们有的在挖土,有的在打凼,有的在锄草,有的在铲边,有的在挑水浇灌,有的在打药治虫,有的在土中播种,有的在田中育秧......他们全都在用自己辛辛苦苦、兢兢业业的劳动来换取丰收的成果。
温暖的阳光驱散了清晨的春寒,晒在身上非常的惬意和舒服。周坚和他的下属们沐浴着温和的阳光,按照各自的分工起劲地工作着。尽管他们施工的山区里的大自然景色很美,但谁都无暇去欣赏。
周坚很快就已经在悬崖边打了四个炮眼了,当他开始打第五个炮眼时,他突然感到脚下有些松动,他早就有所戒备,连忙提起脚往里一跨,只听得脚下"咕咚、咕咚、咕咚"地连响了几声,刚才脚下踩踏的一砣外凸的岩石,已经疾速地翻滚着坠入了崖底。周坚没有江竹筠烈士那种在死亡面前"脸不变色,心不跳。"的视死如归精神,他被刚才突然而来的险情惊出了一身冷汗。周坚再也不敢大意了,他换了个地方,小心翼翼地先伸出右脚去试探要打炮眼的站位,直到用脚探实了、探牢了,这才把身子的重心移上去,打开电钻打炮眼。
李智和廖勇他们那边的炮眼已经打完了,他俩提着电钻走过来支援周坚,周坚吩咐他俩在距离自己约六公尺远的地方打炮眼。
快到上午11点钟的时候,这一小半山坡的近50个炮眼全部都已经打完了。周坚、李智、廖勇三人把电钻收捡好后又去帮黄力宏和张成书装填炸药和雷管。装填工作完成后,周坚摸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已经是11点20分了。这时,爆破组的五个人全都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周坚叫大家都坐下来休息,等工地上的施工队伍在中午12点钟全部收工后再放炮。
周坚从身上掏出一盒"红梅"香烟,向他的四个下属各散了一支,然后自己摸出打火机点着抽起来。
李智、廖勇、黄力宏、张成书四人也各自摸出身上的打火机把烟点着后,吞云吐雾地抽起来,大家边抽烟边聊天。
黄力宏:"组长,你当过兵,我听说许多当过兵的人都有着不平凡的经历。这会儿有空,组长,你也讲点你的不平凡的经历给我们听听嘛。"
廖勇和张成书也附和道:"是呀,组长,你当真讲点你的不平凡的经历给我们听听嘛。"
周坚:"我当了三年兵,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平凡的经历,我拿什么讲给你们听?"
李智:"组长,你没有不平凡的经历,但你可以把你在部队上感触最深,最难以忘怀的故事讲一个给我们听嘛。"
黄力宏:"是呀,组长,你可以讲点你们部队上的英雄事迹给我们听嘛,反正现在我们没有事做,听你讲点部队上的英雄事迹,总多多少少也能受到点教育和启发嘛。"
周坚:"要我讲讲部队上的英雄事迹那倒是可以的。我所在的部队确实有许多英雄的事迹,我所在的连队就是一支有着光荣的革命历史的连队,无论在革命战争时期,还是在建设社会主义的时期,我所在的连队都作出了重大的贡献,建立了不朽的功勋。我们班的班长雷震天同志为了国家的建设带病坚持工作,牺牲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长眠在祈连山中,他的音容笑貌经常浮现在我的眼前,他的光辉形象永远铭刻在我的心中。"
黄力宏:"组长,那你就讲讲雷震天同志的事迹给我们听嘛。"
周坚:"好吧,我现在就讲给你们听。"
"一九八六年夏天,我高中毕业后就回乡参加劳动,不久,冬季征兵就开始了。冬季征兵开始后我去报名应征,很顺利地就通过了体检关和政审关,光荣地成为了中国人民解放军中的一员。
过年前夕,我穿上了崭新的军装,随同其他服役的青年一起登上了西去的列车。经过了两天一夜的旅行,我们到达了甘肃省的兰州市,进入了驻扎在兰州城外的军营。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所服役的部队是兰州军区所属的工程兵部队。
我在部队里参加了以连为单位组织的三个月的军事训练以后,随后就被分配到工程兵部队的连队中去了。
我在工程兵部队服役的那两年中,我所在的连队一直都在祈连山脉中的崇山峻岭中施工。我们在广袤无垠的崇山峻岭中或修公路,或架桥梁,或建铁路,或凿隧道,或排障碍,或拆危岩......只要上级的命令一来,部队就要雷厉风行地去执行,去完成,那怕是要流血牺牲也在所不惜。
祈连山是一座洒满了革命先烈的鲜血的山,是一座英雄的山。一九三六年十月二十五日,徐向前、陈昌浩率领红四方面军的三十军、九军、五军共二万余人渡河西征,在祈连山内遭到了马步芳、马鸿逵骑兵的围追堵截,转战河西走廊的过程中屡遭伤亡,付出了巨大的牺牲。部队由西征时的二万余人锐减到八百余人,整个山脉都洒满了英雄们的鲜血。当地的老人们说:祈连山上盛开的红艳艳的鲜花,就是那些烈士们的鲜血染红的。
我所在的那个连队的连长和指导员都是全工程兵团出了名的硬汉子,他们总是踊跃地向上级要求争当"尖刀连",那里的工作最艰苦就要求往那里去,那里的地段最危险就要求到那里上。悬崖边、峭壁上、天堑旁、深谷中、老林里......到处都有我们连队英勇顽强,流血流汗,勇打先锋的足迹。数九寒冬的季节,祈连山的深山老林里冰雪履盖,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大雪封山,山石被冻得如同铁块,陡峭狭窄的山路也被冻得滑不溜锹,难以立足。四面八方都难以看见飞鸟的影子和行人的脚印。真的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啊。尽管天气和环境极其恶劣,我们连队的指战员还是无所畏惧的照常施工。每天天刚亮不久,我们就排好队伍,扛着工具,唱着歌子,来到所在的施工地段施工,中午就在工地上啃已经冻得冰冷和梆硬了的馒头,喝水壶里早就已经冻冷了的白开水,稍微休息一下后就又继续施工。
我们连队在零下十几度的严寒下施工时,有的人冻伤了耳,有的人冻伤了手,有的人冻伤了脚,有的人竟连手、耳、脚都全冻伤了,几乎所有的人的手掌都打起了血泡,手背生起了冻疮。但是,我们连队的指战员并没有被困难吓倒,我们忍着饥渴,忍着伤痛,忍着疲劳,为完成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而努力地工作,谁都没有打"退堂鼓"。甚至还有个别的战士在患了感冒的情况下,仍然拖着发着高烧的身体也来参加施工。我所在的一排二班的班长雷震天同志,就是在发烧已经达到39.5度的情况下,仍然瞒着连长和指导员来到施工现场参加施工,最后终因体力不支而昏厥,滚下山崖去壮烈牺牲了。"
黄力宏:"他怎么会滚到山崖下面去了呢?"
李智:"别打岔,听组长讲。"
周坚:"那是非常寒冷的一个数九天,头天晚上下了整整一个晚上的鹅毛大雪,千山万岭都披上了银色的素装。
第二天早上天放晴了,我们走出屋门一看,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不光是巍巍的群山披上了银装,就连各种各样的树木都压上了厚厚的积雪,一些比较粗大的树枝都被沉重的积雪压断了。
吃过早饭,施工的号音就吹响了,雷班长叫我们全班拿起工具出发。我们马上就拿起工具,随同雷班长向施工的地点走去。
我们班的住地离施工的地点有四五里的路程,雷班长冒着刺骨的寒风领头走在全班人的前面。当时我们班的战友谁都不知道雷班长患了感冒,更不知道雷班长还发着高烧,因为雷班长没跟我们班的任何人说过,他也没去连部向连长和指导员报告,我只知道他在领着我们前进时,一路上都在不停的咳嗽。
到达施工的地点后,雷班长叫班里的二名战士清除积雪,其他的战士用炮钎和二锤打炮眼,用钢钎撬除危石。"
张成书:"什么是炮钎啊?你们为啥子要用炮钎和二锤来打炮眼,不用电钻来打炮眼呢?"
周坚:"炮钎其实也是一种特殊的钢钎,只不过钢钎的下端是尖的,而炮钎的下端像凿子一样是平的,但是没有凿子平,有一定的圆弧,开有刀刃一样的口子。我们那个时候在祈连山放炮开山没有电钻设备,全靠人工的办法打炮眼,不仅比现在用电钻打炮眼要劳累得多,速度更是要慢许多倍。
我们那个时候打炮眼是二个人为一组,一个人坐在地上掌炮钎,一个人站着举起二锤往炮钎上砸,每砸一下后,掌炮钎的人就握住炮钎向上提起,旋转一下后再把炮钎放下。于是,打二锤的人就又再砸一下,掌握炮钎的人就再把炮钎抽起来再旋转一下后放下,就这样循环往复地打。在打炮眼的过程中还要用长铁条把的铁勺把炮眼里面的泥沙不断地勾舀出来。炮眼打得太深了不好勾舀时,还要加水进炮眼里面去把泥沙弄成泥浆,把一根竹竿的下部捶破成"响竿"后伸进炮眼里去把泥浆搅出来。每个炮眼打完后都必须用"响竿"把炮眼里面残留的泥浆搅干净,才能装填炸药和雷管,要不然炸药和导火索被浸湿后就会影响爆破。
我和雷班长一组打炮眼,分工是我打二锤他掌炮钎。我们那个时候的工作一般是二个小时左右再互相掉换,也就是改由雷班长来打二锤,由我来掌炮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