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七日。陈涵君和薛云宏迈上了回紫宸的路,临行前,他们向李牧年和李牧菁道别,李牧年脸上还好,自从团子被接过来,他一直保持着温文尔雅的笑意。倒是李牧菁神色有些不寻常的失落。陈涵君倒是明白几分,但是也不多说话,毕竟追求薛云宏的女子多得是,如果她让步,自己心里总免不得有几分顾忌,薛云宏心里也是觉得自己不在乎他,而把他推拒给别人。
团子依偎在李牧年的身前,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紧紧地看着陈涵君,他的小手紧紧攥着李牧年的衣袖,看得出他心中有几分难过。李牧年将手放在他的头上,温柔地抚摸着,他抬起小脸,看着李牧年,李牧年向他笑了笑,他也算安心下来,低下头,继续看着立在面前的陈涵君。
李牧年说:“云宏,不知什么时候再见?”
他的话音中夹着几分不舍得,陈涵君忽然记得她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天尚且有些寒意,他身穿一件水蓝色的外袍立于码头上,当时码头上人很多,但是她却一眼便看见了他,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特别是他笑的样子,若是山涧中的溪流,清晰明朗,还带着公子哥一贯有的不羁。
如今再看他,少了当初的不羁,多了为人父的稳重。他一只手放在团子的头上温柔的抚摸着,一只手有规矩的放在身侧。陈涵君觉得李牧年当真是一个痴情的男人,虽然那一****让李牧菁转送自己那一件价值连城的礼物,她对他产生了些隔阂,但是她不能排除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值得人去爱。
陈涵君一直揣摩着那一日李牧年为何送自己那玉笛,那玉笛不仅价值连城,更重要的是它是李牧年送给宋云惜的定情信物。陈涵君私下里想,也许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个什么样的心思,便情不自禁地把东西送了来。他让自己妹妹代送,然而,李牧菁却不愿插手这件事,她让翠玉送来即是,虽说了转告的话,但是都是些堂而皇之的客套话。如果送些价钱一般的礼物,她尚且会相信,只是那玉笛的确是太贵重了。
李牧年向着陈涵君点了一下头,委身道歉:“那日的事情,请君小姐多多包涵,我并不是有意欺瞒。”
陈涵君亦是俯身,说:“李公子不必在意,也许我真的长得很像您那位夫人,才让你误认为我就是她。”
他身前的团子睁着大眼睛看她,她弯下身子,用手触碰他的小脸,团子竟然腼腆的笑了。他的笑容很纯净,让人一看便会喜欢。她从怀里取了一件琉璃瓶给他,团子眯起大眼睛,高兴地拿在手里,然后像藏宝贝似的收到自己的胸口。
陈涵君看着他可爱的样子,嘴角也浮出笑意来。
李牧年身旁的李牧菁说:“我也得向君小姐道歉,我一开始处处蛮横,请君小姐见谅。不过,我当初的确把你看成那种凭着长得像我二嫂,便**我二哥的女子了,请君小姐莫怪。”
她这声道歉倒是使得李牧年很吃惊,自己的四妹什么时候,会向人道歉了。
陈涵君瞥见李牧年吃惊地样子,抿嘴一笑,“怎么会怪你,要是我见着自己的二哥带回来一个和前二嫂长得有点像的人回来,我也会这么认为的。”
陈涵君笑了一下。
“我真的和你的二嫂长得很像吗?”
李牧菁捋了捋胸前的长发,嘴角处迸出笑意,将头凑到陈涵君的耳边,玩笑地说:“那你以后做我二嫂吧,我保证觉得你就是我二嫂。”
陈涵君听了,轻拍她的肩膀,说:“你这小妮子,嘴巴便油了,小心我把它给缝了。”
边上的薛云宏不知再和李牧年说了些什么,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薛云宏笑完,便转过身子来,对陈涵君说:“函君,我们该走了。”
陈涵君说了声“好”,就对李牧菁说些关心的话,无不是要她多注意身体之类的体己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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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陈涵君、翠儿和筠意三人乘着马车,其他人都骑着马,来时多少人,走时依旧多少人。陈涵君打开窗帘时,正好看见骑着马挨着马车的薛云宏,他直着上身骑在马上,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投射过来的日光,这般样子,他的身躯好像是被光束包含着,身躯线条清晰,微起的地方若是逶迤的山峰,一簇一簇的。
这时,薛云宏转过脸来,眉额上挂着一颗汗珠,但是眼神对她依旧是那么的温柔。她将手摸到袖口,拿出一张叠着整齐的,上面绣着一只梅花的绢帕,她拿着绢帕的手摇了摇,示意他靠近。
他眼神温柔,脸上浮上令人浅醉的笑意,勒了勒手中的缰绳,调整了马速,直到他的马与马车速度相同时,方才将脸凑过来。
陈涵君看着他凑过来的英俊的脸,心跳有几分加速,她伸出手,用绢帕替他揩着汗,由于是第一次这么做,心中不免的紧张,所以动作是分明的缓慢,在外人看来,她是在小心翼翼的替他揩汗,动作是那么的温柔,两人看起来是那么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