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门外的筠意敲门叫道。
房中立即安静下来,陈涵君放下手中的狼毫毛笔,将它搁置在笔架上,接着对着坐在左侧椅子上的,一脸无所谓表情的男子皱了一眼,对外说道:“进来说话。”
筠意推门进来,手中抱着一件长约三尺,宽约一尺的金丝楠木木盒,盒身上镌刻了一枝精致的梅花,并镶嵌着金丝纹路,显着既典雅又凑合着古意。
筠意向薛云宏行了一礼,便将怀中的长形木盒放到陈涵君的面前。
筠意说:“四小姐叫翠玉送来的。”
陈涵君看到面前的盒子眨了一眼,接着便冥思道,这李牧菁刚才已经道过谢了,这会儿又送这个来,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筠意见她疑惑,便说:“四小姐让翠玉带话来,说,这玉笛是庄主送给她的,一直没有玩过,长时间搁置在柜子中,显得无所用途,便将这玉笛送给小姐。”
陈涵君抬头看向待在一旁,一直默默不作声的薛云宏,她见薛云宏头轻轻地摇了一下头,也明白了他要她不要收下此物。她转回头看着面前的金丝楠木木盒,用手轻轻触碰着,一边对筠意说:“翠玉走了吗?”
筠意眼睛落在紫楠木盒上,说:“没有,还站在门外。”
筠意从来没见过做的这么精致的盒子。刚才拿进来时,她根本没注意到盒身上竟然刻着很精致的子璞玉坠的花纹,花纹纹理复杂而不紊乱,清晰而不失朦胧感。看来光这个盒子,就值上不少银子。
筠意记得小时候,那时娘亲还在自己的身边,娘亲对她说,子璞玉是世间最珍贵的一种玉石,后来,不知怎么了,渐渐地,子璞玉消失了。当时娘亲说的时候,连叹了三声,当时筠意小,不知娘亲为何连叹三声,虽然此刻她仍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明白了一点,子璞玉是世间最珍贵的玉石。
陈涵君显然也是听说过子璞玉传说的,她轻轻用手抚摸着可在侧边上的子璞玉的暗纹,也许它太珍贵了,连触感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不过她倒是知道一点,用子璞玉做镶边的盒子,里面的东西一定很珍贵。不谈盒子本身的木制材料价钱,光是子璞玉镌刻花式,格调虽高雅,但是做工十分复杂,没有十分高超的雕刻技艺,是万不能雕刻而成。
它的雕刻手法,避开了传统雕刻,它从内部朝着外围一步一步雕刻,至于如何从内雕刻,陈涵君只是从书中知道那么一点,是用一种很细很细的丝线扦插进去,然后随着丝线的旋转和钩叠。
陈涵君手指抚摸着子璞玉雕纹,对着筠意说:“去对翠玉说,让她稍等一下。”
她用双手摆正面前的长形盒子,此时筠意已经退出了房间。
她俯下身子,趴在桌子上,双眼看着精致的盒子,说:“她送我这么珍贵的东西给我。”声音中透着几分无奈。
随后坐直身子,在铺置在书面上的笺纸上,写下:此物贵重,实不敢收藏。
薛云宏从左侧的椅子上起来,一直走到陈涵君书桌前,将他刚倒好的水摆在陈涵君的面前,说:“喝口水,看你样子,好像很舍不得。”
陈涵君皱了他一眼,随后端起薛云宏递给她的茶,轻轻地抿了一口,瞬觉清朗不少。他将茶杯放下,问薛云宏,“五哥,李牧菁为何要送我这么珍贵的东西?”
薛云宏看了一眼盒身,即使他见惯了宝物,也对眼前的精致的雕刻十分的惊现。
他说:“也许她的确认为这东西对她没有多大作用?也许这并不是……”
薛云宏目光中笑意,胜过满庭芳,隔着一张书桌,他的双手放在书桌边缘。笑容满面的看着她。
陈涵君看着他凑过来的脸,眉若浓云,眸若清潭,鼻若山峰,唇若水岸,她怔了一下,不过脑中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五哥,你是说这东西并不是李牧菁送来的?”她尽量的将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
薛云宏眉目扬了一下,随手在她的脑门上敲了一下,亦用着低沉的声音说:“聪明。”
陈涵君轻皱眉,也在他俯下身子时,在她的脑门上敲了一下。
“这样才公平嘛。”
——
陈涵君将自己写的纸笺折叠了两折,放进了信封中。随后将翠玉叫进来,将她送来的盒子原封不动的交给她,便叫她转告李牧菁,说,心意已领了,不许再送什么东西。
翠玉有些迷茫的看着自己手中盒子,又迷茫的看了眼陈涵君,不过并没有说什么,低着头,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陈涵君一直记着薛云宏刚进门时握住紧紧握住自己手的事情,现在见房间内又只有他们两个人,她便叫了声,正在独自下着棋的薛云宏,“五哥?”
薛云宏并没有抬起头,依旧潇洒的落子,“嗯?”
陈涵君见他头也不抬,便不再理他,趴在桌子上,想着团子的事情。
她也并不是乐意自找麻烦的人,但是这件事与陆从敬有关,她一直将陆从敬当做朋友,虽然陆从敬并没有把她当做朋友。
薛云宏见陈涵君叫她一声,便偃旗息鼓了,于是放下手中的棋子,直接走到陈涵君旁边,拍了他的背,温声问她:“刚才叫我?”
陈涵君眨巴了两下眼皮,点了点头。
“有事?”
陈涵君又是点了点头。
“什么事情?”薛云宏目光中略带着想听的专注来。
陈涵君用一只手臂支撑着自己的头,半侧着身子面对他,“你刚才一进门,便握住我的手做什么?”
男子倒是直截了当,“吃醋!”
陈涵君纳闷,“你吃醋?你吃谁的醋?”
男子脸色又变得暗沉起来,俯身下来,沉沉地说:“你说呢?”
陈涵君冥思,随后说:“我不知道。”
男子继续俯下身,他的鼻子几乎靠到了她的脸,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午膳时,看那么多次李牧年干什么?”
“什么?”
原来他在吃自己看李牧年的醋,虽然她很委屈,不过心里美滋滋的。
她说:“我看他,是观察李牧年和团子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真的吗?”
“真的。”
……其实,薛云宏让她不接那玉笛,也有着醋意在里面,不过她没看出来而已。
——
春初,微风融融。紫薇院中花草都已抽芽,远远望去,碧油油一片。
陈涵君在这个庄园中住了几十天,她也没有觉得无聊。每天早上,日出之时起身,白天,薛云宏会陪她一起下棋、写字。晚上,薛云宏有时也会带着陈涵君出去游玩,去的地方很多,每次回来时,陈涵君便是倒床便睡,一睡便是到日出时分。
像这样的日子,好像很平淡,是她以前从没有感受到的平淡。
不过她好像很喜欢这样的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