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涵君回去后,一直在想陆从敬与宋云惜两人之间的结局,虽结果是符合陆从敬言内之意,但是至多是她自己所想,真实情况尚且不明了。
然而,她所想的大多是宋云惜是深爱着陆从敬这类的。即使她生活在深宫中很多年,早见过了过河拆桥,尔虞我诈的戏码,大抵还是对人心充满着美好的向往,不愿朝着对面寻找答案。
她一个人走出房间,沿着青石铺就的小径,慢慢踱着步子,没留神就走到了一处园子边上。园子旁设置了一张石磨圆桌,圆桌旁放着四个圆形小凳子。青灰色石桌面,平滑明亮。她朝着它而去,见一个青衣侍女在打扫着园中的枯枝烂叶。
这青衣侍女名叫流朱,长得很清丽。特别是笑的时候,露出两个小酒窝,映衬在粉红色的脸蛋上,若春花绽放。
陈涵君向她打听他们二当家过去的事情,流朱手中攥着扫帚柄,低垂着头,摆出踯躅不前的模样,明显是知而不言的。陈涵君便旁敲侧击她,最后她零零碎碎说了些,再加上陈涵君的想象,便有了下面的故事。
那年宋云惜十六岁及笄,村里为她举行了很浓重的及笄礼,那一天来了很多人,不仅有陆从敬家所在的村上人,还有其他外村人,他们都想一睹声名远播的宋美人的美貌。
及笄那天,宋云惜被村里长辈细心地打扮了一番,本就甜美的面容,打扮后,惊为天人。长裙拖地,犹如流云垂天,她低垂着头,走到村里长辈面前,恭敬跪地,云袖一挥,若白云过境,大方优雅,头稍低垂,一双美目注视着脚前一许之地,及此,她已经拥有了少女长大成人的端庄。
这一场及笄礼,公然的告诉了人们两个信息,一个是说此女已长大成人,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另一个是这美艳的女子,还未嫁人,她可以许配给任何一个成年男子。
因此,自从及笄礼过后,陆家陆续有媒婆上门提亲,一时间,槛破五天需重修一次,门庭若市。
对于陆父陆母,宋云惜就像自己的亲身女儿一般,来说亲的人家很多,自然要从中精挑细选一番。但是精挑细选,不过也是听听媒婆讲哪家公子的好,看看哪家更是有钱些,云惜嫁过去,会不会受冻受饿什么的。
其实,论起门当户对这么一说,陆家在这乡里也算是举足轻重的一家,几代从商,已经赚了不少家当钱财。四野八荒能和陆家攀上亲的,也不过那么两家,一个是从水乡的李家,和本乡的王家。然而,王家是肯定不行的,王家就那么一位公子哥,王兴。说个头吧,挺高,不过,谈及此人,倒是令乡里人能说出他许多花花肠的事来。
去年发生的一件事,是他带着自己的未过门的妻子去看花灯,结果花灯没看几眼,倒是在乡里的赌坊玩了**,玩**就**吧,欠别人赌资没银两还,把自己的未过门的妻子押给了债主,说第二天过来赎回。
那位小姐起初死活不依,抓着王公子的衣服不放,后来,不知王公子对她说了什么,倒是顺从了。
未婚妻押在那儿,王公子倒并没有实现诺言,第二天一早依旧去集市上去看鸟,到城中有名的茶馆,品茶聊天,把昨晚的事儿,忘到了九霄云外。
不过,他这么遗忘,倒是成全了一对鸳鸯,那个债主看上了那位小姐,那位小姐也瞧上了那个债主,两人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半月后,那个债主便去那位小姐家提亲,不巧的是,那位小姐就是李家嫡出小姐,李氏若昀。李家人听说自家女儿被王家未婚郎当做赌押品时,火冒三丈,连夜到王家把婚给退了。
那位债主是裕丰城有名的世家的子弟,叫冯延治,冯家商铺遍及周临四城,那一天,他来到月牙城查看商铺经营情况,晚间,和几个朋友喝过酒后,便四散,小厮本想扶他坐马车回别院,他拒绝了,说走走路,消散一下酒气。当他路过赌坊时,见里面站着一位漂亮的姑娘,一时好像看见了花开灯亮,整个眼睛移不开去。
他立即派身旁的小厮去打听那位姑娘是谁?一会儿,小厮回来,告诉他她是李家嫡女,已有未婚郎,是自小结的娃娃亲。他听后整颗心犹如沉到了水里,窒息冰凉。他朝着她的未婚郎望去,见他只顾自己赌钱,根本不照看站在他身边的未婚妻。眼睛骤然间一亮,如火烛点燃,整个人精神奕奕,走进赌坊。
冯延治走进赌坊,直接插到了王公子那桌,结果就像他想的一般,王公子果真将李若昀押给了他。
李若昀起初死活不肯,后来,在作为押解品的几天里,冯延治并没有刁难她,只是让她随他一同查看铺子,一同经营几桩生意。之后,她觉得冯延治还算做君子,只是恨晚了相见,自己已做了未婚娘。
有一天,李若昀正准备让冯延治放自己回娘家,王公子的欠的银子,她们娘家还。她走在冯家别院中的九曲十八弯的廊檐下,眼见面前香花已绽,流水柔波涟漪圈圈,竟有几分不忍离开的想法。
回廊尽头,一白衣男子翩翩而来,袍角微风中如春雨润物无声,他走到李若昀的面前,亮眸含笑,透着温存,说:“带你去个地方。”
李若昀心中揣着事情,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问:“现在?”
冯延治面带笑意,“嗯”了一声,李若昀无意间看到他英俊的侧脸,盈满了水塘中的波光浅浅,心中不知染了什么情愫,低下头,沉默。
冯延治说:“离这儿不远。”
李若昀犹豫着,最后还是说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