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摇摇头,说:“他们势均力敌,僵持不下。如果再打下去,对他们两个都没有什么好处,只会两败俱伤,是不是。”
“玉儿……”林月哀求道,“不要管这些事了,他们害的你还不够惨吗?”
“我一定要管,你知道为什么吗?”黛玉回过头来,看着林月,一字一字的说道,“我想为自己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这场战争的开始或许不全是因为一个女人,这场战争的结束却只为了一个女人。
但林月站在那里,说出“停下。”这两个字的时候,两个兵戎相见的敌人不约而同的止住了战斗的步伐。他们看着林月,他们看到了悲伤,看到了痛苦,也看到了对他们两个的仇恨,是什么样的事情让林月有如此复杂的表情出现在战场上。
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林黛玉。
或许这些天来,他们只顾着打赢对方,早已忘了打仗的初衷,这一刻,他们想起来了,如果林黛玉出了什么事,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纵然赢了又如何,赢得了天下,却输不起你。
当他们听到林月的消息时,都不顾一切的要去看林黛玉,而忘了背后的千军万马。
却被林月拦下了,因为他们经不起林月的质问,“你们两个还有脸见她吗?”
害的她如此凄惨的正是他们两个人啊。
以爱之名的伤害难道就不是伤害吗?
拿爱作为理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当伤害已造成,再说什么弥补,道歉的话,早已太晚了。
两人终于能够坐下来,和平的谈一谈这场战争的结果,而非用刀剑来解决。
以玉门关为界,天朝军队不可踏出玉门关半步,回鹘军队不可踏入玉门关半步,两朝贸易照旧。
仿佛这个结局是早已注定的,两人都没有什么不满,也没有什么意见,剩下的只有满心的遗憾与悔恨。
林月看着他们两个,再多的仇恨也发泄不出来了,这两个人为自己的行为也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看着拓跋烈义无反顾离开的背影,林月突然一阵心伤,这个昔日的好友,终于也尝到了命运早已种下的苦果。个中滋味,也只有经历了,才知道。
昔日的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一瞬间,都消失了踪影,林月看到的是一颗顿然苍老的心在慢慢滴血。
此刻,抛开所有的国仇家恨,完全站在一个林家人的角度,林月也不禁对安排着一切的造物主心生敬佩。
水溶是上天早已选好的国君,只是太年轻,太幼稚,太不成熟,他的成长需要磨练,而拓跋烈很悲剧的做了这个磨刀石。
如今再看水溶,他的脸上早已脱去了初见时的稚气,如今的他成熟,稳重,熠熠发光,而那眉间的伤痛是他为成长付出的代价。
“等一下。”林月突然叫住拓跋烈,追了过去。
不知,林月给拓跋烈说了什么,拓跋烈凝重的脸上突然有了笑容,两人抱在一起,许久,拓跋烈跨上战马,头也不回的飞驰而去。
许久,拓跋烈回来,站在水溶面前,说道:“我们两个还没完。”说完疾驰而去。
水溶看着林月,林月也头也不回的走了。
原来,林月告诉拓跋烈,黛玉让自己转告给他,关内是一块肥肉,但是站在玉门关再往西看,那里未尝不是一片更好的地方,那里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能源,开阔的土地,更适合自由自在的飞翔。
而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林黛玉肯说这个,代表在她心中,她或许不再恨他了。
“大哥,我们真的就这样回去了。”大军已经整装完毕,凯旋班师回朝,吴用微微摇头,忍不住叹气问了一声,看向劲旅骑马的水溶。
水溶眸中深处,那样郁结压抑的色调,竟然沉重冷硬如铁,让他不由机伶伶打个冷颤。
来时不过是营中一个小兵,回去时已是千军万马的统领,将回鹘军队赶往玉门关以外,从此回鹘不可踏入关内一步,西北大患已除,从此边疆再也不用受战乱之苦。
祸乱中原的九千岁也被赶出了中原,从此应是朝政清明,国泰明安。
所有来这里的目的都已达到,一切仿佛都已经圆满,然而,有谁能知道他在这里输掉了什么。
他终其一生想守护的幸福、却最终如同指间流沙一般划落无痕。
所有人都以为,水溶是因为和拓跋烈最后讲和,心中不甘,所以才郁结于心。
吴用知道,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在他们口中叫玉儿的女子,这个女子带给水溶的伤痛,悔恨远远大于这个战争。
真的就这样回去了吗,她还在这里,又一次的这样舍她而去吗,为什么她对自己来说就像是指间流沙一样抓不住。
赢得了天下,却输了你,我要这天下何用?
你难道不知道,我要这天下只是为了保护你吗?
“如果你想补偿的话,就给她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你是她选中人,就按照她希望的路走吧。”林月的话还在耳边。
给她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她的理由就是这个江山社稷吧。
因为她已经为了这个失去了所有,如果连这个也失去,她再也没有活下去的欲望。
纵然心痛,如果这件事是她希望他做的,不管是对是错,不管自己的初衷是什么,就为她做吧。
回去时,京城里早已繁华似锦,京城里的各帮各派你争我斗,早已落得几败俱伤,各个王爷各自为政,互不相让,傻皇帝虽然被拉下台,但是谁也没有能力坐在那个位置上。没有一个人来领导他们,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正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他们心中也在期盼着这样一个人的出现。
这时候北静王回来了,这个为了这个国家鞠躬尽瘁的前朝元老,在这些人心中的威望不容小觑。当北静王往太和殿上一站,纷乱的声音戛然而止,纵然有反对者,也被拥护的声音所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