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虽然自私,但是都不笨,已有不少人成为他们争来斗气的牺牲品,如果长此以往,下一个说不定就是自己,这样下去,谁都落不到好处。
班师回朝的大军已经在城外,明日一早就进京。深夜,水溶一人站在营帐中静静站着,自从离开边境,他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脸上更没有一丝凯旋的喜悦。
吴用很小心的进来,脚还没有落下,水溶的话已至,“不是给你说了,有什么事情,只管让梁翼去处理。”
吴用小心的说:“北静王来了。”
水溶一听,连忙出去迎接,这几日阴霾的脸上总算有一丝的表情。
连夜从京城赶来的北静王看到水溶几乎认不出来。这还是半年前那个从少林回来的那个神采飞扬,单纯可爱,温润如玉的儿子吗,不过是半年时间,容貌没变,他的脸上刻满了成熟和沧桑,眉宇间的忧郁和伤痛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夜觉得心痛。
他才十六岁,从少林回来还没有一年时间啊。
水溶默默的跪下,说道:“参加父王,是儿子不孝,让父王受苦了。”
北静王拉起水溶,脸上早已是老泪众横,别后重逢,父子相见,心中的感触千言万语岂能说的清楚。
千百句话要说,最后,北静王拍着水溶的肩膀,说:“儿子,你受苦了。”
听到这句话,水溶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紧紧抱着北静王,沉默不语,苦,是苦,但是却无从说起,能够道出的苦又怎么算是苦呢。
半日里,两人方坐下来,谈起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
“母妃呢,她怎么样?”水溶问道。
“她很好,她也说来见你,我拦下了,军营之中毕竟不方便,再说,明日就能相见了。”北静王说道,“经历了这件事,她的心境比以前更加平和了。”
“哥哥呢,我听林月说,他送你们回京了。”
听到水凌,北静王叹了一口气,“他虽然回京了,但是还是住在京城的相国寺中,他说他已出家,红尘之事早已看透,能留在京城之中,已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水溶也叹了一口气,哥哥和林月的事谁能说的清楚呢,正所谓情深缘浅。
他们兄弟两个莫不如此。
眉一皱,情一动,万劫不复,生生世世,天上人间。
“边境之事我早就听说了,玉儿的事,我也知道了。一切都是命啊。”说起黛玉,看到水溶的脸上抽搐的痛,北静王心中不忍,都是他的儿女,明明是一对璧人,为什么要给他们安排这样的命运,如果有可能,他多希望自己能替他们担下这苦,担下这罪。
自己已是风烛残年,自己受多大的罪早已不在乎,他们的年华刚刚开始啊。
“你知道拓跋烈抓我,是为了什么吗。”北静王看着水溶,悠悠说道。
水溶摇摇头。
北静王一脸的落寞,神情悲伤,“如果我知道,这个东西会为你们带来如此大的灾难,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双手奉上。”
北静王从袖中颤巍巍的拿出一个古朴的盒子,问水溶,“天茫玉和地苍玉都在你手中吧。”
水溶点点头,取出这两块玉,这两个玉本是一个一块玉雕琢而成,竟然与盒子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将两块玉并排放在两侧的孔中,盒子打开,里面竟然是一封圣旨。上面盖着镇国玉玺的印,署名却是林如海。
看完后,水溶瘫坐在椅子上,“父王,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北静王看着水溶,许久,方说道:“这一切都是命,都是早已注定的,王儿,你难道不明白吗?”
帝王之治,必以敬天法祖为本。合天下之心以为心,公四海之利以为利,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夙夜兢兢,所以图久远也。吾林氏子孙,与始皇盟约,世代辅佐水氏子孙,兢兢业业,自吾皇水浯登基以来,外依有贤臣,内伴于明妃,皇朝之内,四海升平,百业俱兴,国库充盈。然,岁月无情,每每夜深,临窗而望,甚是忧心,百年之后,茫茫四海,将何所属,累圣丕基,若坠于地。王室多难,义择长君,思与群公,推崇明圣,立储大事,吾林氏子孙责无旁贷,但天下大权,当统于一,神器至重,为天下得人至难。水氏三十二代子孙水溶,北静王之次子,乃龙神转世,生有异禀,此乃天定,庚申年二月初二之异象,天下人皆可为证,故,立水溶为帝,乃上申天圣之旨,下遂苍生之心;俯稽图纬之文,仰跂祖宗之烈也。是故天下百官,应潜心辅佐新皇,如有异心,必遭天谴。
因水林盟约,遂令林氏三十二代子孙林黛玉为帝王师,依照祖训,汝应擢其全力翊帝王,不得有误,满朝文武,不得因林氏女儿之身,而生刁难之心。见此旨如见水林祖训,凡吾朝子民不得忤逆。并北静王一道于国旦之时,负责册封登基典礼一干事宜。
“溶儿,你想好了吗,皆因为父迂腐,以前瞒你诸多,酿成今日之事,为父对你诸多愧疚。父王深夜赶来,是想问你,如果你不同意,父王绝不勉强,这个圣旨就当不存在,有什么罪孽,父王一人担着,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北静王看着水溶,静静说道。
水溶捏着圣旨,只觉得心中空荡,天地茫茫,不知所为。沉默了许久,方说道:“我接受。”
北静王看着水溶,说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溶儿,你可要想好了。”
看到水溶不说话,北静王叹了一口气,“想不到十年前,我与如海兄打的赌,我还是输了。他说如果有一天,我把这圣旨打开,你一定不会拒绝。”
水溶的眼中满是落寞,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这个皇帝,他有不得不做的理由。但是心里的痛苦仿佛一把利刃,将胸臆切成两半,俯下身去用手抵着胸口,依然止不住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