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亦说罢,却担忧得看了若晴一眼。
棠雨问道:“那要怎样才能夺回火神?那母夜叉不是善主,我们四个加起来都敌不过她。”
“那就要靠我们四个当中唯一一个火属性的人,去试着操纵火神了。”天亦说着望向丞焰。
丞焰滞滞眨了两下眼睛,指着自己鼻尖道:“我?你别开玩笑了。我虽是精灵一脉传人,但修为不够,根本控制不了火神的。”
“那也只有勉力一试了。”天亦轻笑,“此番我们都得代表各自的师父与主公,在金都与那妖女展开一番殊死较量。”
“那金木二派那边……”丞焰将手握着空心拳敲敲额头,天亦的回答只让他敲得更厉害了:“封神派代掌门已经到了金都。至于裁锦宫的后人,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裁锦宫的人果然都死绝了!”丞焰不知为什么忿忿起来,随即拍腿站起来向门外走去,“那我们这就出发,去金都跟妖怪们干一场!”
丞焰说着就从花厅溜出去,棠雨见状急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算盘!休想溜回柳叶坊,给我滚回来!”
看着棠雨追着丞焰转眼不见,天亦一直云淡风清的神情终于阴沉下来。他微微蹙着眉低下头去。旁的若晴走过来拉拉哥哥衣袖,冲他摇了摇头。
是叫我别担心么?天亦深吸了一口气拉了妹妹手腕,怎么能不担心?
就在今日凌晨若晴为父母上香的时候,暗血凝脂再次出现在香炉里。
只是这回若晴没有再中招,她被那团噩梦般的血红吓得捏断了手里的香,愣在了那里。
那个戴面具的男孩,在他们两人金都之行前重现了之前谋害若晴的手法,他不是想要若晴的命,只是想给他们一个警告。
“这次金都之行会很危险的。”天亦握着若晴的手拍拍她手背,接下来的话却被若晴打断:“所以我呆在哥哥身边,哥哥就可以保护我,不用分心去想我的安危啦。”
天亦欣慰得冲妹妹一笑,仍是将她的小手窝在自己暖炉般的掌心里不肯松开。
若晴以指尖点点哥哥指腹,笑道:“只是哥哥刚才不悦,不光是因为担心晴儿,也是在担心棠姐姐吧?”
天亦被若晴问得一愣,辩白道:“她有什么好让我担心的?”一面觉得手心湿湿的,像是出了汗。
“嘻嘻,只怕不是从棠姐姐追着卿公子出去,是从进到花厅看见他们两个在一起开始,哥哥就一直不很开心吧?”若晴也不知是在开哥哥的玩笑还是说真的,两只含了水般的眼睛沾了笑意,倒晃得天亦不敢直视。
“小丫头,才跟棠雨见了两面就学坏了,以后我要让她离你远一点。”天亦说着捏捏妹妹手指,拉着她向外快步而去。
金都。四个人站在一片洁白的大地中,有些不知所措。原来不知何时,这块金都废墟已经被坚冰结结实实冻住,连地面上也是厚厚的积雪,寸草不生。
“咦?那是什么?”顺着棠雨所指望去,可见远处一座冰雕玉砌的宫殿,冰光中隐隐透出微弱的金色。原来那里就是裁锦宫,只是丝毫看不出这恢弘宫殿之前的威严气势,倒有一只只状似飞虫的妖灵环绕宫殿上空飞舞,不时发出凄厉的哀鸣。
“我们与封神代掌门既定在裁锦宫汇合,废宫中妖魔盘踞,大家小心。”天亦自然而然变作四个人的队长,丞焰倒有些不乐意,挥手挡住天亦去路:
“哎,不是说要靠我控制火神大家才有成功夺石的希望么?既然这样,你们都得听我的。”丞焰说着又挡住挺身欲前的天亦,桀骜得仰着下巴。
天亦抱着肩道:“哦,那你说怎么办?”一边拍了拍披风上的细雪。都已经四月天气,怎么还下雪?这地方的冰封像是人力所为,怎么连气候也变得异常了?
不对,难道是绯雪,她已经来了?天亦眉头一皱,催道:“好吧,你想怎样?”
“我的办法呢很简单,你先去裁锦宫跟那个封神传人汇合,一齐进宫去把妖魔杀个差不多;我就留在这里照顾两个女孩子,等你的讯号。怎么样?”丞焰说着先是把棠雨紧紧护在身后,“尤其是这个小巫婆,我答应过他爹要好好照顾她的,可不能让她出半点差池!”
“你少臭美了!”棠雨抬起膝盖往丞焰腿上一撞,丞焰却像没事一样继续朝天亦摆着手:“放心去吧,小妹妹也交给我啦,跟着本大侠绝对没错的。”
“哥哥……”若晴撅着嘴冲哥哥摇摇头,当然是颇不愿意。
天亦双手箍住妹妹肩膀,安慰道:“没事,丞焰公子会好好保护你们,我去去就回。”
天亦又看了棠雨一眼,想到刚才丞焰那一番话,却突然欲言又止,转对丞焰说:“切记,如果有一个戴白色面具的小男孩出现,千万给我发个讯号。”
“你怎么这么婆婆妈妈,要走快走!”丞焰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不耐烦得走到道边大石上坐下。
天亦无奈,又是漂浮着眼神看了棠雨一眼,只见她眼神依旧明净清和,与以往没有什么分别。
天亦说话间御空高飞,却发现那几缕细雪在裁锦宫方向却如鹅毛大雪般密集,御剑直追。
数只妖灵虫寻着人气扑飞过来,却闪电般绕着月神剑飞了几圈都一一散开。天亦不明所以,难道这些妖灵妖力低微,惧怕月神剑?
想着便已降落在裁锦宫前,天亦收剑,看玉阶上立着一个丰神如玉的男子,白衫如雾,玉笛凝冰,不是疏岚却又是谁?
“你就不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疏岚说着一伸手,漫天雪线如长鲸吸水般收回他的手掌,化作一缕轻柔的白烟。原来这些雪雾都是他放的。
“如果绯雪要对付我们,完全可以四个一起解决,用不着调虎离山。”天亦说着走上玉阶,眼光不再暗淡,倒变得精光四射,“而且她最想杀的只是我。”
“那你不怕他来么?”疏岚与天亦并排步入裁锦宫,这话听得天亦心突地一下。他知道那个面具男孩?他是偷看到了影像屏,还是早就知道那男孩的存在了?
“你当然不怕,潋滟将水精放在了若晴身上,此番不仅可以用来克制火神,还可保若晴周全。一石二鸟,水之守护果然高明。”疏岚说着一推手,掌风便将两扇沉沉的宫门打开了。
天亦回答也是不紧不慢:“你知道得不少。不过你将我引来这里,不只是为了说这些话吧。”
天亦停住脚步,疏岚一个人向前,走到空旷的殿中央:“你们在微澜门时,那个人早就查出水精的所在,就在山后轻仙和她相公合葬的墓中。只是墓中有强大的守护意念,连‘那个人’也无可奈何。”
“所以他两次把血毒放在牌位前的香炉中,都是在暗示我们交出水精?”天亦笑容僵住,怎么他早先没有想到?是了,他满脑子只想着若晴的安危,到底关心则乱。
“而且你们照作了。水精放在若晴身上,若晴没有那种强大的守护意念,无论怎么说都比从墓里拿走容易多了。”疏岚说道。
天亦苦笑,这个疏岚还真不好对付。他似乎对那个面具男孩的底细一清二楚,不过他们是不是一派还很难说;而他把自己引过来说这一番话,又究竟是好意还是歹意?
“你需得防着那人,亦公子。”疏岚言尽于此,绿光森然的玉笛一晃,东墙上便放下一架木梯来,那竟是通往二层的通道。
看着疏岚独自步向木梯,天亦竟不由自主跟了他。天亦只见疏岚脚步如雾一般徐徐在空气中化开,看似缓慢实则迅捷无伦,他忙在后追逐,身形闪动:“多谢!我却不知阁下突然到此,可与绯雪招降裁锦宫有关?”
疏岚不答。他身形飘在半空,只微微一个回头,似转非转,也看不清他什么动作,天亦只觉迎面如夜风吹过竹林般从叶梢上送来一阵冰寒凉气,心念甫动,立时在空殿中后退一丈;
再看疏岚与天亦之间的地面上,倒凭空出现了一条一竿翠竹形状的深缝。缝旁随意散落着白玉地砖的碎石,正如片片竹叶,晶莹夺目,如同湘妃洒泪。
湘妃指?他竟又会这种只在传说中的招数。天亦眼睁睁看着疏岚上了木梯,双手蜷在袖中。他究竟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