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溲主意实效即得 施淫威虚荣顿失3
“就知道调皮捣蛋。”
汤凡重新截断王犬的话。喝酒的最大功效,激励发言的积极性。
“排长,咱别说我了,还是说你吧。”
王犬及时转移话题,觉得汤凡当官儿前途无量,不应该情绪消沉闹转业。现在部队多好啊。自己有心扎根一辈子,可惜人家不让。汤凡闻言长叹:
“兄弟,你不懂啊!我不能再干了。”
“为啥呢?”
王犬扬脖灌口酒,希望汤凡细说端详。汤凡在喝多前,还记着先给王犬打个预防针,让他听完别往外说。王犬说自己的嘴不是簸箕,话到他肚里等于进了保险柜,让汤凡放心发泄,用不着顾忌。
酒的力量无比强大,可以打倒任何狂放不羁的人。当年渣滓洞的特务们若把老虎凳、辣椒水换成茅台酒或XO,那该是个啥成色?如今,酒的力量更大了。老婆厉害吗?惧内者不用怕,喝酒,喝到量尽管放开手暴打她一顿。记住,打完后到外边转一圈,回来说啥也别承认,就说喝完酒刚回来。放心,她再怎么生气也不会为酒后无德的事辞退丈夫。上司总找别扭吗?受气者不用怕,喝酒,喝到量尽管张嘴揭他短处,怎么痛快怎么说,比如……真要这么干可想好哦。后果自负。
酒水浓缩着愁苦,汤凡悲语悲声:
“先说家庭。你嫂子……”
“说你家,别说我,我就老哥一个,没嫂子。”
王犬没转过弯来,误以为汤凡不胜酒力,醉意中走错了门,赶紧截住。
“不是你嫂子。啧,还是你嫂子,我家你嫂子,我媳妇,明白啦?跟你说话这个费劲,什么也不懂。”
汤凡为“你嫂子”三个字注释完,接着说他与媳妇之间产生了感情危机。媳妇已下最后通牒,今年再不转业,就“洒油那拉”。汤凡喝口酒,嘴唇有意嘬得噗一声,相当于忍痛吻别。
拜拜。
“排长,我说话你可别不爱听,‘洒油’没啥了不起,今天‘洒油’明天咱就‘那拉’一个来,这世界缺钱可不缺女人,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呀!堂堂中国人民解放军中尉军官,想换媳妇轻而易举。”
王犬这番言论若让汤凡媳妇知道,后果将不堪设想。
汤凡说感情上的事王犬根本不懂,他使劲撇撇嘴,意思是别门缝里看人,性与情的知识比义务教育还普及,越年轻经验越丰富。王犬放肆地笑话汤凡让老婆给摆弄成这样,实在不丈夫。好男儿志在四方,活得潇洒不在儿女情长。女人是什么?女人是驴,要任骑任打,即使给她自由,缰绳也要攥在自己手里。
喝点酒不知南北,王犬这话流传出去,估计想挠他的不止一个女人。
“老婆拖后腿只是一个方面,最大问题是我在部队没发展了。”汤凡颓然的情绪开始激动。“我已经活活被冷藏了5年,5年没调一职啊!涂广悦和我同期毕业,他现在是一连之长,我是什么?”
“你是排长啊。”
王犬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说完才发觉整出六六粉味儿了,挺刺鼻子,于是急忙解释说他的意思是说,个人有个人的岗位,自己整天东跑西窜瞎忙活,也不过是个代理给养员,名不正言不顺还不如汤凡呢。
“你只是个士兵,刚入伍的兵,能跟我比吗?”汤凡不满王犬不分倒正的比较。“家庭、事业两不成,我根本干不出个劲来。”
“是没劲。”
王犬一语双关。心想,就冲这点出息,不提升你说明上级看得准。
“我找领导谈转业,可都说等年底研究时再说,没人给我准话。”
跟领导要准话你是傻瓜;领导给你准话他就是傻瓜。
王犬暗自庆幸,自己没考上大学算对了。象汤凡这种人,念多少书都白费,能力和学历根本划不上等号。王犬把汤凡归类为“实在人”,并非恭维。实在,词典注解:〈方〉扎实;为人不虚假;工作不马虎。社会注解:傻瓜。
“排长,你真心想走,小弟出个主意,保你马到成功。来,喝酒。”
“你小子除了使坏,能有啥好主意?”
王犬为不让汤凡小看,当即提出三策:第一,送礼。最流行的办法,当官不打送礼的。但送礼有个诀窍,切忌天女散花,水过地皮湿,必须集中优势兵力,一举攻克某个权势人物。不过,这一策不符合市场经济观念,亏本。第二,下蛆。逮住某个权势人物的把柄,及时把话递过去,注意!不要揭发,千万不要揭发,只让他怀疑你掌握他的龌龊,又不知到底掌握到什么程度,把鱼刺卡在他嗓子眼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你咋说他就得咋点头。报纸上介绍过这方面的成功经验,王犬让汤凡找来看看。不过,这一策违反‘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观点,麻烦。第三,死缠。此乃上策,既省钱又光明正大,除了干不成其它事外,再没别的损失。领导最怕滚刀肉。
“你的意思,让我上首长家去吃、去住、去胡搅蛮缠?”
“哪能呢,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能干耍无赖的下三滥子勾当,小痞子行为,为人所不齿。咱要缠的文明,缠得体面。不信,哪天你拿个小板凳,到团长或政委办公室,不用说话也别影响他工作,找个墙旮旯一坐,我保你不出三天,准会大功告成。”
“唔?妙,妙!何以解忧,惟有王犬。来,干!”
小兵哥王犬之计,如阴霾天空里一道闪电,打开汤凡郁闷胸膛的天窗,发霉的心情豁然开朗,他高举起酒瓶扣在兴奋咧开的嘴上。很快,汤凡不胜酒力。王犬看着醉醺醺的排长,心里颇有小觑之意,暗想凭这点酒量,连起码的干部素质都不具备,非让他占个茅坑干嘛,早点开了,换个能人岂不两头得利?
首长咋想的呢?
微风吹皱池溏水,一波连一波荡向岸边。王犬再次找高万同,见面后,成功地把他诳到营区外小树林里。
“你找我到底啥事?”
高万同懵得乎地来到小树林,听风声看败叶,才嗅出王犬是黄鼠狼子给鸡拜年。
笼中鸟眼看要塌落膀,“黄鼠狼子”带着戏弄的微笑,从后腰拽出油漆斑驳的板凳腿,抡起来照碗口粗的泡桐树拦腰一砍,树干上的皮被砸烂一块,“血”殷殷流下,有树叶飘落,轻轻砸在两个人身上又滚到地上。
“你要干什么?”
惊惧的情绪控制住高万同的身心,相信这一棍子要打在自己头上,保质保量得开瓢。王犬多少次想展示开瓢技术,今天总算找到了机会。
“干——什——么?”王犬十分鄙夷高万同的熊样,一字一个台阶地拖着长音升上去,然后把手里的凳子腿扔到高万同脚下。“咱俩今天在这决一死战。你把棍子拣起来,别说我欺负你,我就赤手空拳打你,生死绝不反悔。”
“你以为你是谁,美国呀,说打谁就打谁。”高万同不明白,风一阵雨一阵的王犬,哪根神经泛了潮,无缘无故非拉自己来打架。“别找茬,我最近可没得罪你。”
“你是没得罪我,可我手痒痒想得罪你。”
列兵无职无权,楞把打架当成个人说了算的事。见高万同不应战,王犬不容分说,冲上去揪住他就动手。迫于无奈,高万同举手相迎,两个人扭打在一起,谁也不出声。树上鸟鸣,水边蛙鼓,悲呼又似助威,板凳腿默默无语冷眼旁观保持中立,看着一对傻小子乱打,谁的忙也不帮。高万同打架业务比较生疏,不过三招五式就筋疲力竭,没多久连招架之功也失去了,只用手护住脑袋死挺。对手变成棉花团,王犬也就没了情绪。演出到此结束,两个人都躺在绿草茵茵的地上望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