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夫妻争端理莫辩 官兵对阵错难分
夕阳楼外,离肠泪眼,秋后风寒时节。愁对孤独,盼雁归来,怨妇恨死梨花雪。
巧弄唇舌,烦恼难说,谁将多情笑我?聚散无时,淡柳疏烟,帘卷清霜声凄咽。
清官难断家务事。要看遇到谁,遇到乔太守之流,胡乱点起鸳鸯谱,也能歪打正着理顺一团麻烦。
柳白的家务事起因颇暧昧,归类于感情与观念的冲突。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一晃柳白结婚十多天了。新娘子李蕴掐指算算,算出满腔郁闷。减去新婚夜晚,柳白只与她同住两宿,明显缠绵不足。想想自己不远千里奔波来会夫婿,弄得冷热不均。热闹婚礼伴随势如潮水狂澜惊涛裂岸的竞技运动过后,二人近在咫尺却天河阻隔。连续数个24小时,李蕴也抓不着柳白的人影。实在无聊又无奈,她只有两件事可做,白天在临时家属院和临时来队,同样感到无聊的老少姐妹闲聊,夜晚孤零零抱着夫婿的枕头独守,那滋味绝不是新娘子该品尝的。
难熬。
“我回来了。今天领导特批,让我回来陪你一晚上。”
身材精确到丝毫无浪费迹象的柳白,兴冲冲嚷进屋里,见新媳妇躺在床上保持沉默,立刻敛声息气,蹑手蹑脚走到床前观察,疑似熟睡之态。睡觉不能打扰,柳白压抑住兴奋转身进厨房,想用积极表现争取好彩头,见厨房内冷锅冷灶的显出些许凄凉,细找有米无菜,当即生出百分百的歉疚。
训练场忙得热火朝天,家里头冷落了新人。
柳白知错。为补偿,他专门驾驶连队的毛驴车,急急赶到镇里,办置了足够的生活用品,包括鸡鸭鱼肉蛋菜。回到家,挽起袖子上灶,要为媳妇做顿可口饭菜,好好温暖一下那颗十冬腊月心。
挽救感情危机。
“哎,醒醒,起来,该吃饭了。”
柳白虔诚着以模范丈夫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根据日常帮厨时学来的有限烹调技能,使出浑身解数做好一桌丰盛的饭菜。待摆置齐整,自我感觉满意,才走近床前,亲热地轻拍李蕴圆隆的臀部,轻声细语的呼唤。
“我不吃。”
内心充满怨气的李蕴尽量耐住性子说话,语气仍然冷冰冰。
“怎么?病了吗?”
柳白的手顺势从李蕴的臀部移到额头,试试温度。
不烫。
“不用你管。”
李蕴打开柳白关切的手,调整一下头部姿势,仍然躺着不动。明显在闹情绪。柳白准确判断出媳妇在是使小性子呢,便解嘲似的陪着笑脸说:
“看样子,意见不小啊。”
女人使小性子,把握得好,有调节夫妇关系之功效,此时男人该好好配合,尽量别演砸了锅。
“来,起来。有啥不满先放一放,消消气,吃完饭我随你处置。”柳白的态度十分端正,托着李蕴的脑袋边往起徟边央求:“起来吧,我的好老婆。起来吃饭,不吃饭都饿瘦了,减肥也不是这个减法。”
李蕴仍不动。
“这样可不好啊。说,我哪儿做错了,指出来准保改正。”李蕴不予理睬的态度,极其不对军人的脾气。柳白耐着性子哄不出个结果,不免生急。“我殷勤地侍候你还不够,冷冰冰地啥意思?就算杀人也得给个罪名,让人死也死个明白。”
判决得给出理由。
“跟你没话说。”李蕴撅着处于饥渴状态,久不滋润略显干涩的薄嘴唇,猛然翻身坐起,继续使小性子。“你不管我,我也赖得理你。去跟你那几个兵过去吧。”
过头。
“哈哈,吃醋了?早知你带个醋坛子来,今天包饺子呀。”柳白自认具备幽默感,想逗媳妇开心,见她气哼哼的没回应便自顾往下说:“不要这个样子嘛。理解老公吧啊。训练新兵是我的任务,必须圆满完成。你看连长也天天泡在连队,十天半月都不回家一次。基层官兵都这样。”
选择军人的职业,意味着必须勇于牺牲,包括爱情、鲜血及至生命。
柳白拧腰提臀坐在床边,以战士的思想境界,给李蕴讲自己不能多陪她的理由;讲自己肩负的责任和承担责任的自豪感;讲训好新兵对部队建设的重大意义,等等。浪费许多唾沫,李蕴一句都没听进去。
白费。
“我早知道你离不开那些兵,所以也不想拖你后腿儿。你不是有你的重任吗,我也有我的工作。你既然以连队为家,我在这儿碍眼,等于自讨没趣儿。不打扰你,我马上走,这样行了吧?”
李蕴的脾气大了,起身下地,拎上旅行箱就往外走。
早有准备。
“哎,眼看天要黑了,你行的哪股风?好看哪?”
柳白稍微愣愣神,待看清形势立刻追出门,一把拉住李蕴。
光棍节早已离去,媳妇不能走。
“放开我。”李蕴甩手挣脱。
“那你走吧。”
拉扯之间,柳白脑子一转,觉得李蕴在演戏,要走为啥大白天不走,偏偏拖到日落,而且专挑他在时才走?吓唬,显然想通过“炒作”制造声势逼人就范,如今兴这一套。可以肯定,她走不了多远,必得停住那铿锵的脚步。一介武夫的柳白,没研究过女人心理。他不知道,以目前的现状,李蕴想停下也得有个台阶,你一撒手,她没台阶难下驴啊。自动回头等于调戏个人面子。
不妥。
李蕴没按柳白的设想停下脚步,而是义无反顾地朝前走。柳白站在家门口,抱膀看着,看她能耍到啥时候?哼,若是自己管辖的那班士兵,“向后转”的口令早下达了,看谁还敢往前走?
“班长,打架了?嫂子咋拎着东西?干啥去?”
晚饭前,一段空闲时间,丁克闲溜时正撞见柳白与媳妇上演“二人转”。
“别管她。”
李蕴如此绝情,毫无留恋之意的脚步让柳白颇生气,而这僵硬的态度让丁克做出“武装冲突”的判断,认为事关重大,立即转身往连部跑。
“报告连长,俺班长家属撤退了。”
士兵习惯使用军事术语。
“啥乱七八糟的?谁撤退了?”语言环境不具备,涂广悦被常用的术语搞蒙。“说清楚,到底咋回事?”
“俺班长跟他家属干仗,把媳妇打跑了。”
丁克眼见二人拉扯,推断柳白动了武。
“哟,看不出来,柳白还有点阳刚之气嘛。好小子,没给男人抹黑。”
涂广悦的话不象称赞。
“别开玩笑了,快点看看吧,人家可是新婚。”
程羽与涂广悦一起急匆匆赶往柳白的临时住所。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新婚燕尔,被窝还没凉呢,你咋打人?”
涂广悦不解,曾经如胶似漆,腻得让人不好意思正眼参观的小两口,说翻脸咋就六亲不认了。年青人聚散自由渐成潮流,可变化多端让人跟不上形势。
“谁打人啦?”
柳白不知连长咋说没根据的话。涂广悦也感觉信息有误,马上顺水推舟:
“没打就对了吗。军人要时刻保持战斗力,但不是对内,更不能打媳妇。”
“你爱人为啥走?”程羽欲知详情。
“谁知她吃错了哪包药?我好容易有个表现机会,忙里忙外的做好饭,她死活不吃,说走拎着东西就走,怎么劝都劝不住。”
柳白自认今天的题全作对了,老师判错了分。
“走多长时间啦?快点追。”消防任务得由程羽承担。
王犬闻讯,伙同大家来旁观,听说追,主动跑回连队套上毛驴车,与程羽一起朝镇里跟踪追击。晚霞淡去,路两侧白杨树长长的影子逐渐散乱。夜幕越来越近。“追捕小组”半路撵上李蕴,程羽施展思想工作的全部本领,运用大量语言规劝,可她根本听不进去,执意要走。被冷落的滋味萦绕心头,伤透了,谁的面子都不给。
柳白赔尽笑脸也哄不转。
顽固。
“嫂子,你铁心要走啊?”
王犬出马。李蕴不予理睬的态度深深地刺激了他,认定这娘们儿挺倔,好说好商量很难解决问题,不采取非常手段,不足以治服“土八路”。脑筋翻转,王犬态度和蔼毕恭毕敬地对李蕴说:
“嫂子,我看明白了,留得住人留不住心,你实在要走拦也没意思。这样吧,到镇里还有挺远的路呢,干脆上毛驴车,我送你一程,如果没公共汽车,咱就直接奔县城。”王犬突然怪腔怪调地唱:“我赶起那毛驴车披星戴月,送嫂子回娘家呀……”
基本不着调。
“不用你费心,我自己走。”
李蕴有所提防,怕王犬把她骗上车拉着往回跑。
“嘿嘿,嫂子,你多虑了吧?要是用欺骗手法弄你上车拉回去,还不如强制你来得痛快呢。”王犬猜出李蕴的心思,干脆一语点破。“放心吧,我军不是土匪,不会打家劫舍欺诈绑票,何况还有指导员在这儿呢。”
王犬的话不上道儿,李蕴仍然警惕、犹豫。王犬口口声声叫嫂子,顺势把她推坐在车上,趁机殷勤地扶住李蕴的腿,借往车上抬的功夫,顺手掠下一只鞋,随后脸一变,笑嘻嘻地说:
“嫂子,你赶着毛驴车直接回家吧,一路敞亮,可以尽情欣赏沿途风景,恕兄弟不远送。拜拜吧。”
王犬的招数稍损,效果不错。现实主义者办事,重结果不重手段。
“哎,”李蕴反应过来想夺回鞋,王犬早跑出10几米了。“王犬,你个坏小子,赶紧把鞋还给我。”
王犬回身扬扬手里的鞋,二话不说转身继续跑。今天的王犬,绝非刚入伍时可比,得益于涂广悦的严格训练,别说绕球场跑50圈,翻一番也不在话下,不仅有耐力而且有速度。柳白把毛驴车掉过头,在后边紧跑慢跑都追不上。
真追上,赶车者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李蕴上了王犬当,光一只脚走不成了,只好重回连队。别以为李蕴女士只有一双鞋。本不是诚心想走,纯属见好就收啊。
王犬用计,既达到了留住李蕴的目的,又没弄得鸡飞狗跳不可开交,可谓立一功。但只是权益之计,留人还得留往心才行,不然她长着两条腿,随时会走。思想工作是部队强项,连队领导履行完“劝降”责任离开了,给本班几位能说会道的士兵留下展示语言才能的机会,众人轮番上阵,对这位嫂子进行一场舍小家为大家,以及献身国防的“思想教育”,结果收效甚微,李蕴铁青着脸保持沉默,不时用美丽又怨恨的眼神儿剜柳白。
没一个人找到病根。
李蕴不要说教要实惠。如果连队领导承诺柳白可以天天晚上回她身边陪同,态度马上会充满热情。
对症。
“干磨嘴皮子太费劲。”王犬发现一桌子菜还没动筷,立即生出欲望。“嫂子,最近医学研究出个缓解紧张气氛的办法,咱试试?别一副阶级斗争的面孔,把班长治够呛了,开开恩放他一马吧。来,倒上酒,你跟班长融洽一下。”
王犬也想喝,没好意思说。
“我求求你,让我清净一会儿行不行?”涵养克制着李蕴。
“那好,不喜欢打扰,我们撤,你和班长整两盅,好好沟通,完了该干啥干啥,别影响人类的发展壮大,弟兄们盼着你下次抱个小侄子来探亲呢。”
王犬调节气氛的语言虽说蹩脚却也务实。
“你赶紧走吧你。”
柳白揪住王犬的肩膀,把他及其战友赶出室外,不料门在身后被锁死。柳白也被毫不客气地逐出家门。
“女人都这样,小性子。”
丁克以谈过恋爱的有限积累笼统评价,借机向柳白传授一大堆整治女人的经验,到最后建议先冷处理她俩小时,等消了气,必然主动发贱。柳白遵照执行,跟大家一起先回班里,估计媳妇该消气了,大摇大摆地回家去吃饭。
吃个闭门羹。
冷处理演变成冷战。柳白有家难回,只好随战友一起继续吃大锅饭。不能笼统地说打破大锅饭具有现实意义,事实证明,在残酷的斗争形势下,吃大锅饭是最好的保障力。
柳白的遭遇,让王犬进一步开动脑筋,他边吃饭边拿小眼睛溜着对面柳白的脸色,越看越可怜,下决心给他制定个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作战计划。可吃饭时不准说话,憋得王犬直打嗝。柳白心不痛快,吃几口撂下碗。王犬见有机可乘,匆忙追出去,结果在门口与柳白撞个满怀。
回来了。
王犬见柳白回餐厅凑到涂广悦身边坐下,知道轮不上自己说话了,就在外边转悠着等待时机。能者多劳。这主意非出不可。
世上很多人都知道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中学老师讲相对论:
当一列火车静静地停在站台上,车厢相对于站台是静止的,上下车的人相对于车厢是运动的。当列车鸣笛出站,乘客相对于站台是运动的,相对于车厢又是静止的。
原理:参照物不同。
某社会名流解相对论:
当怀里搂着美若天仙的女子两情缱绻时,必然觉得一年比一分钟还短;当怀里搂着烧红的烙铁痛苦不堪时,准觉得一分钟比一年还长。
原理:刺激物不同。
王犬释相对论是在出饭堂几分钟之后。
“谁能告诉我,这件事是他干的?”
柳白的家庭矛盾连累不少人,涂广悦也没吃好饭。洗碗时,发现泔水桶里有大半个雪白的馒头,当即气愤异常,集合起全连官兵,手托着被泔水泡得惨白的馒头,在队前厉声质问。没人声明对此事负责。涂广悦找不出罪魁祸首,愤愤然朗诵一遍“锄禾日当午”的古诗,接着强调“节约光荣、浪费可耻”的训词,最后,当着全连官兵的面儿,把湿淋淋的馒头送到嘴里大大地咬一口,吃下去。
传统式名堂,称:身教胜于严教。
“报告!”
不等涂广悦咬第二口,被惊呆的队列里爆出一声呼喊。
“出列。”
王犬跑步到队列前站好。
“这么说,馒头是你扔的了?”
涂广悦审视的目光里有了答案。严格说这事怪柳白,王犬若不替他着想,急于给他出主意,不会剩下馒头又扔到泔水桶里。可这理由也不成立呀。
谁信?
“敢做敢应,算条好汉。你是农村入伍的,应该亲身体验过生产粮食的辛苦。入伍后受的教育也不少了,应该知道部队最痛恨浪费。”
“浪费在哪里都应该被痛恨。”
“你明白还这么做?!”
“连长,话分怎么说,辩证法的观点,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表面看,馒头没吃完,丢掉是浪费,可相对于连队全面建设而言,这半个馒头扔到泔水桶里,非但不是浪费,纯粹是贡献。这绝对符合辩证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
石破天惊!
王犬这番谬论,震撼力在于他后边的解释:
“真的,连长你别瞪眼,听我说啊。相对于‘节省每一粒粮食’的口号,丢掉馒头是浪费,相对于发展养猪事业这等于节约。比方说,我本来能吃一个馒头,现在省下半个支援连队的养……”
“你给我住嘴!”
王犬大言不惭,当场把涂广悦气得眼珠变蓝。照这套歪曲的理论推断,涂广悦猪口夺食才是“浪费”。妈妈个腿的。涂广悦蓝眼珠又演变成红眼珠,嗓音立刻比帕瓦罗蒂还要高出三个“蒂”。
王犬被训惨了,就差没挨揍。感谢涂广悦不是他老爹。
“怎么样,挨一顿撸,皮子很舒服呗?”回到班里,柳白揶揄王犬。“新兵蛋子没教养,一个裤头没穿完就反天了,敢在队列前跟连长理论,还整出个不是物的主义!哼,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主义。真该饿你三天。”
“怎么?你敢说我那话没道理?”王犬不服。
“有道理,太有道理了。今天我终于可以肯定,你是个纯种混蛋!”
柳白气满胸膛,手指尖尖,恨不得把王犬的脑门戳个洞,看看脑浆子足不足,是不缺斤少两?
“王犬,不想承认错误,就眯住别吱声,干嘛跑出去跟连长掰扯曲直呢?这事办得太欠考虑,实在不应该。”
唐家好有自己独特的生活逻辑,准则是:小心无大错。
“当时情况紧急,放你身上也无法保持沉默。总之,我不能眼看连长吃那个烂馒头而无动于衷坐视不管。”王犬说明,自我牺牲全为拯救涂广悦。“掉桌子上的饭粒都没人拣,那可是从泔水桶里捞出来的呀。”
“哥儿们,你没那么高尚吧?”丁克凑近王犬,低声问:“你有私心杂念,想在竞赛中领先吧?”
“不是,没那想法。”王犬不认。
“什么领先领后的?我看他就是找死。”
柳白不知前因,两个兵搞“处分竞赛”的约定没向他汇报。
王犬让涂广悦当众训个脸皮紫,其谬论又在班里引发一场激烈辩论。全班除王犬外,绝大多数人持批评态度,认为他承认错误的勇气可嘉,辩论不该。尽管连长的教育方式过于传统,并非首创,没新鲜感,也不至于让人讲歪理。
歪理自有歪道来验证。当人们在歪道上有所收获时,必会坚定不移地赞美自己错误的脚步。
“我这人没啥大毛病,无非爱说真话,不象你们这些小爬虫,盲目的惟长官意志是从,趋炎附势没有主见。”王犬在攻击中前进,顺手拿起高万同用来冲咖啡的矮胖黄瓷杯进行论证:“比方说,你打碎这个杯子,看起来是坏事,能让工厂多开一份工,商店多卖一份货,连搬运工都有事干而不至于下岗,这又是件好事。”
话音落地,杯子也落了地。
“哎,你把我杯子摔碎干啥?”
高万同眼见杯子粉身碎骨心疼不已。
“摔碎说明它不结实。商品质量差,目的在于促进消费。”
高万同气得没话说,只剩两个白眼仁儿。
“别懂点皮毛就贩卖什么辩证法,纯属诡辩?”柳白的讨伐词很苍白。
“这人,连简单常识都不懂还敢当班长。‘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这话太深奥你理解不了。这么说吧,你的脑袋长在脖子上值钱,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