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小城内的几个画像馆走进同一个顾客。他穿着档次不算太高的西服,系着领带,戴一副近视眼镜,很严肃的样子。
“师傅,我想请你画一张像。”
“好呀,给你画,还是给谁画?”画像馆的生意很惨淡,他们都:限热情地答应,很想揽下这一桩生意。
戴眼镜的年轻人说:“给我娘画。”
“带相片了吗?”师傅伸出手向年轻人要相片。
年轻人回答:“没有。”
师傅说:“那,你家住哪儿?要不我跟你到家,看看本人,画得更好。”
年轻人摇摇头:“我娘已经过世了,而且一生清贫,连一次相也没照过,我想请师傅根据我的记忆、我的叙述,凭你的经验画出来。价可以随便开。”说着从衣袋里拿出一叠钱来。
画像师傅摇摇头,几个画像馆都不敢答应他这个条件。
年轻人很失望地离开这个小城,回到生他养他的那个山边的小村。回村的第二天清早他上山踱步,在山腰,遇到一个正在写生的青年。他在那个写生的青年背后站了很久,等他画完了几笔大写意,他跟这个青年搭上了话。青年告诉他,要在这个纯朴的山村完成几幅实习画,从昨天开始,已经在村委会的一间旧房里住下了。年轻人像忽然遇到救星似的,他紧紧地拉着这青年的手,把想补一张娘的画像的想法诉说给青年。那画面的青年听着,凝神端详着他。出乎年轻人的意料,青年竟答应试试。
第二天,青年就根据他的介绍,根据自己的想象开始作画。一张又一张,昼夜不休,每画过一张就让他过目,画到108张,他却还是对着一张又一张摇头,否定。学生仍默默作画,丝毫不显烦躁。
这一天晚上,青年又完成一幅画,由于过度疲乏,他和衣躺在床上。
后来,青年被一阵抽泣声凉醒,猛然起身,看见他正端详着那幅刚完成的画,两眼泪水模糊。他见青年醒来,一把攥住青年的手:“这是我娘,这就是我娘啊……”
青年告诉他,昨天他还完成了另一幅画。说着从床头画册里很恭敬地拿出一张,同样是一个纯朴的农村老大娘。青年说:“这也是我昨夜完成的,这是我娘。我十六岁丧母,为了画一张母亲的遗像,我才开始爱画,习画,后来进了省美术学院……”
两人竟各自对着画像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