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拖拉拉了五六年的婚姻,终于告一段落了。当从政府部门出来,丈夫已变成了标准的“前夫”,依然很有礼貌地开车将她送到她那新迁的家。
“上来坐一会儿?”她望着前夫,问了问。
“不了,我晚上还有应酬。我得赶回去。”他说。“住在哪里?留下一个地址,以后有什么事也好联络。”她从驾驶位一侧的座位开了车门出来,又转身看着他。
“我暂住在那种家庭式的小房间里。”他说。她愣了一下,说:“那就别再去了。在这儿先洗个澡才出门吧!”
他很犹豫,两手抓住驾驶盘,望着前方,思索了半晌,才说:“好吧。
那你先上去。我把车开到对面的停车场,我就上来。”车开走了。她望着他的车,心中的五味架一时打翻了。奇怪,结婚那么多年,她和他从未曾像今天这样,大家客客气气地讲话,她的语调竟还有几许伤感和温柔哩。
屋是他留给她的。为了她上班的方便,特地从海对岸的九龙搬到这儿。这是他倾了这十几年的储蓄,卖掉旧屋,再补些钱,特地为她买下的。为的是一份补偿。可他自己,竟落魄到要住旅舍的地步。
他竟是如此心甘情愿。她上电梯,不断地在想,除了婚外情,丈夫什么都好。他的婚外情,被她发现,她郑重向他提出来,在她和那个她从未见过一面的女人之间,他只能抉择一个。他说:“我两者都不想放弃。放弃任何一方,我都为难,我都会成为无情无义的人。”
她听到他那么说,心里好不伤心。她不是那类旧式女人,不能容忍丈夫娶二奶。
那一次,她才发现,丈夫对那女人感情原来是这么深。争吵么?看来已没什么用。
“小兰各方面都比你差,比你弱,而且怀了孕。我如放弃她真是于心不忍,而我们的苹女已十三岁了……”他在向她求情。
她当然不愿意跟那个小兰分享丈夫,决计离婚:“那好吧,我成全你。我们离婚。”
在她的压力之下,丈夫被迫同意。
今天,终于,她和他的夫妻关系,打上了一个句号。
她进屋,到厨房冲了杯咖啡,一边冲一边为自己异常的举止惊奇。七八年来,她和他一直处在冷战状态,自己何曾为他冲一杯什么?
丈夫上来了。她将冲好的咖啡递过去。当她看到丈夫低着头呷一口热气腾腾的咖啡时,望着他落寞的样子,不禁又产生冷悯。除了婚外情,丈夫真的什么都好。人人都说他老实,谁都不会料到他有婚外情,他们婚姻的破裂就因婚外情!就正是这一点,令她不能忍受下去。
“其实,我对你还是舍不得的。”他叹了一口气。她只是痴痴望着他没说话。
“我们做朋友吧。”她说。丈夫如今已是外人,她对他客气,不想做得太绝;心中,竟也滋生了不舍之情,眼里开始盈满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