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尊婆提是得到了天时、地利、神和,才没有离乡背井的。现代人喜欢漂流他国,而神却喜欢待在自己的庙……我解嘲似的想道。
“讲到珠宝,我倒有过非常的经历。”孟加拉国国洞机场的海关官员来买首饰时,侃侃而谈。
“有一位大使,我实在不想说是哪一国的。他的行李可真多,在我们这样的穷国,搜刮去这么多的东西,使我感到意外。当我们提出要检查时,大使暴跳如雷,并且强烈抗议。都是一些外交辞令……”
“这位离任的大使的档案夹中,被搜出相当多的翡翠、红宝石、蓝宝石等。大使见到这些珠宝反而平静了。任由关员没收,并以公事未了,回到市区。
“过几天,他又来了。我们照样提出要检查他的公文夹,他又暴跳如雷,又是一大串抗议,在他的公文袋中又搜出相当多的珠宝,也是翡翠、红宝石、蓝宝石之类,有一小堆。,大使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垂下了头。
“没有再说公事未了的借口,临走时非常大声地说:‘我是跟一个不值得信任的民族的商人做了生意。’“这是我亲眼见到的。这位大使失算了。他不明白败在何处。我们是得到非常可靠的情报,当然不是商人提供的,而是……”
这位海关官员突然停下,然后诡秘地一笑,站起来。
“我请你喝茶,因你的故事还有一点结尾……”我太想知道这个秘密了,为了我的日记。他答应喝茶,最后他告知我:“与他同居的女子提供情报!。”
珠宝讲的是颜色,有一名在珠宝界翻滚多年的华族男子说:“男人好色,人之常情,可不能同时好两色,他生意顺利,是因为没沾另一色,生意而失败,是因为沾了另一色。”
没机会教这位大使,他的故事可使后人引以为鉴。
甲子年夏季××日
一块璞玉
产翡翠的缅甸,给幸运的人带来了发达的机会,也给倒霉的人制造了破产。相信前因后果,那么就能冷静地对待降临到自己身上的命运。
今天的天气真好,阳光普照。该是一个赚钱的日子。卖了几件首饰之后,一名经纪人带着一位身材略胖的中年缅甸人走进我的店。这人的眼中、脸上都呈现出一股希望的光芒。经纪入小声地告诉我:“这位老兄曾是某采矿部的头目,手中有件货,包得密密实实,约有六公斤。”
“你现在打算如何处理你的货?”我问了这位准财主,并望了一眼他背来的石头。
“我想先锯开一角,看锯开的情况,再决定下一步。”
“这不难,我可以带你到我朋友的店里去锯,锯一片可要几百元。”
“几百元算什么?”准财主拍拍背着的石头,“难道这东西的价值还不如锯一片的费用?”
“非常有理。”我点点头,“请跟我来。”我交待了店里的工作之后,带着准财主往M街的下段走去。
看看包着的石头,锯玉的店主感到为难,小声地对我说:“大了一点。”又看看准财主,“锯起来不太方便。”
“有见过吗?”锯玉的店主问我。
“没有,刚到的。是矿上的。”我小声地说,并望望准财主。
“我不敢打开你的货,你自己又不拆开,我怎么帮你?”锯玉的店主对准财主说。未经主人允许,不能擅自作主拆开包玉石的封纸。
“马上打开。”准财主很快地撕开包着的纸,最后一层布也打开了,一块玉石展现在我们面前,我的心也凉了。
黑,是玉石最忌的黑色,而且质地也相当差,准财主的表情因为我俩的表情在发生变化,原来他不懂,也学人包着。
看来财神爷今天没空找我,这故事已接近尾声了。
“我的玉石是大了一点,请你们无论如何要帮我一次。”准财主希望我俩的表情只是因为玉石大而难于下锯。
“锯不锯都一样。”锯玉的店主已无兴趣。
“如不锯开,我怎么知道玉好还是不好?”
听罢此话,锯玉店主转身就走。他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把大铁锤,往玉石上拼命敲几下,裂开了。
“你想卖?这样就方便多了。我这样做是为了省你的锯玉费,你这块玉的价钱没有锯一下值钱。”
锯玉的店主轻蔑的语气深深伤了准财主的心,他包起被敲碎的曾使他充满希望的玉石,离开了M街。
下午,我见到那位介绍准财主的经纪人,举起拳头做出要打他的动作。,他笑起来,装出一副被打的姿势:“我以为他从矿区弄来一块大宝石呢.谁知道……”
璞玉,也就是毛石,也有人叫蒙头货。郑德才买了一块蒙头货,是在太阳光下仔细看过的。他几乎用了全部财产,并且是在半懂不懂的情况下。
他幻想:不久后自己可以建一幢大的房子,虽不敢说是别墅,也应该有座小花园,再买一辆日本小车,哦,对了,还要建一个车库,还要投资做缅北的运输生意,一辆日本的五十铃卡车还是要买的。除此之外,蒙头货还是要买的,这世界上有哪一个人嫌钱多……选中一个黄道吉日,他用沙条慢慢磨这块璞玉的表皮,一块块的白色出现了,原来就有点苍白的他,脸色也越来越白,越磨他的呼吸声越粗,心也越凉,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小,一声长叹之后,手停了。他站起来,慢慢走到床边,倒下去了……好长的时光,他又坐起来,有气无力地拿起水烟筒,拼命地抽烟,想象中的汽车、房子像烟一样在飘,他是付出了所有的财、车中时光,他又坐起来,有气无力地拿起水烟筒,一声长叹之后,收产,现在换回一块白石头。
贪心、发财的欲望驱使他孤注一掷。原来的小康之家消失了,马上要变成贫民了。几个孩子往后的生活费、学费在瞬息间付诸东流了……造成这一切就是这块该死的石头。他决定用沙条再磨,抱最后一丝希望。原来这石头表皮诱人的绿色是染上的。
他从工具箱中取出一把铁锤,举起来就往石头狠劲地捶打。他心中的恨要全发泄到这块使他濒临破产的石头上。本来就不够强壮的身躯,加上一气再气,坚硬的璞玉没有粉碎,似乎反而在向他嘲笑,他的手臂被震得疼痛。
要出气都不行。他咬紧牙再敲,已有点接近发狂。在他筋疲力尽之际,这块璞石裂开了。绿,中间一块块的绿,啊,真正的翡翠!锤在他手中自动掉下,他迅速地拿起其中的一块,又再抓另一块,丢下之后,又抓起另一块……他的心在加速地跳动,他的眼睛有点模糊,他昏过去了……仰光市中心的舒里花园,凉风习习。我坐在露天的冷饮店的小圆桌前,慢慢地喝柠檬汁,一股特有的清香沁人心脾。
“你相信命运吗?许先生!以上就是我的经历,我的朋友说你在写《商人日记》,我到了首都就特别来找你,让世人知道我最精彩最得意的故事。”郑德才也在喝柠檬汁。
“当初我心里冒出一个念头,想杀死那个卖石头给我的人,可人海茫茫,去哪里找?现在我发达了,想感谢他同样困难。”
我看着这位带着金劳力士手表的同胞,他真是一身珠光宝气,三只金戒指、一条大手链、一条很粗的金项链……这就是那块石头带给他的好处。
“郑先生!你的故事很精彩,我会记录下来的,投到与我有缘的刊物!”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