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儿——”皇甫清站在卧室外面的蓝色帘幕旁边,手足无措的朝里边喊着。
“痛……我不要……啊……”傅梅儿时高时低的呻.吟叫喊声,一波接着一波,从卧室里传出来。
皇甫清忍不住抓起帘幕就往里闯,“不可以进来,快出去。”一个挽着衣袖的妇人揽住他说道。
“我守在身边她会好一些的。”皇甫清一边说着一边绕开妇人冲到床边,“梅儿,不怕,我在……”
只见傅梅儿躺在床上,双手分别抓住床头延伸出来的两块布条,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到看见皇甫清的一刻,盈在睫羽的泪珠堪堪落下。
皇甫清拉住傅梅儿抓着床头的双手,紧紧攥住,“梅儿再忍一下,很快就好了,你要做娘了……”
傅梅儿顾不得回复皇甫清,眼望着腹部高高的隆起,被产婆按着她的腿一个劲的催促道:“使劲啊,使劲……这么小的力气怎么行?使劲啊!”
指甲深深的嵌入皇甫清的臂弯间,然而他只是略微一僵,反而将手臂朝傅梅儿移近了一些,以便于她抓的更加省事,“梅儿用力,我陪着你一起……”
豆大的汗珠顺着傅梅儿的额边滴落下来,浸湿了耳边的枕巾,粘腻潮湿的寝衣紧紧贴着她的前心后背,皇甫清将她脸上的湿发往耳后捋了捋,满眼俱是恨不得待其疼痛的心疼。
又是一声凄厉的呻.吟,“啊——”接着传来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
“恭喜大官人,您娘子给您生了个漂亮姑娘,快瞧瞧……”产婆笑着松了一口气似得说道。
一天一夜的辛苦总算有了着落,傅梅儿疲累几乎睁不开眼睛,喃喃道:“抱给我看看……”却等不及看到自己的女儿便已沉沉睡去。
这一睡似乎很久很久,久的让傅梅儿几乎感觉自己便要长眠一般,睡梦中不停地做着似曾相识的梦。
那浓郁而摄人的龙涎香,温润却阴郁的语声,一字字一句句,回荡在耳边,“不管你是混世妖女还是尚书千金,你今生今世都是我的人!”霸道而深情的告白,却为何在不久的将来却变作了一把凌厉冰冷的利剑,生生刺得自己心疼呢?
原来燕双飞的春日只是旁人的,自己终不过是萧落的孤花,唯独自己会倾心怜爱,最后却不得不也狠狠伤了自己一把……
不知是谁将一勺勺温热略带辛苦的汤汁灌进自己的口中,傅梅儿皱了皱疲累的眉头,强自压了舌根咽下,却一个不慎,被呛得不得不从睡梦中坐起。
睁开朦胧稀松的睡眼,一抹淡青色的袍角挡住了自己本就不十分清晰的视线,咳得面红耳赤之余,揉了揉眼睛,才看清眼前之人。
皇甫清么?为何穿衣总是那么得体,仪容总是那么整洁的宁王千岁,此刻却是一脸青须,头发凌乱,一身蓝布儒袍也是衣襟半敞,一双深深凹陷下去的双目昭示了他满心的疲累。
傅梅儿一时间忘记了咳嗽,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男子,神情僵持的几乎肌肉全部坏死了一般。
“梅儿……你醒了,饿不饿?你这一觉整整睡了三天三夜,我怕你身子太虚所以想喂你点参汤……你要吃点什么吗?”皇甫清满眼的喜悦,小心翼翼的说着,仿佛生怕一不小心,眼前的人儿便会消失一般。
“去歇歇吧,不知道的看了你的样子,还道生孩子的那一个人是你呢!”傅梅儿一手撑住床榻,淡淡说道。
熟悉而略带疏离的语气听在皇甫清耳中,不由得使他浑身一震,不知是喜是忧的颤声道:“梅儿你……梅儿你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小心着措辞,眉宇间却多了一份担忧……
傅梅儿怔怔的盯了眼前男子好一会,扑哧一笑,“隐迹江湖,当卢卖酒……这不是你给我的承诺吗?女儿呢?那么辛苦生下她还没仔细瞧过呢!”
皇甫清眸中有一丝晶莹闪过,眨了眨眼睛尽量让漆黑的眸瞳变得干燥,“梅儿你醒了,你……你醒了……”自然这个醒了不是指单纯的睡醒,淡色唇瓣间却不经意间攒了一丝苦涩,曾无数次渴求梅儿能够清醒过来,然而有真的很怕……
傅梅儿明亮的秀目光线一敛,轻轻点头,“是,我醒了,从没有醒的如此彻底过。”
孩子被女仆抱了进来,轻轻的交到了傅梅儿怀中,小小的一只,甚至身上的红色还没有完全褪去,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却骨碌碌的打着转,不哭也不闹,好像也在好奇这个抱着自己的美丽女子是谁?或许是母女的天性,小生命忽然咧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
傅梅儿清冷的面容划过一丝甜笑,“原来为人母是这样的感觉啊……”
皇甫清负手立在一旁,仿佛也跟着傅梅儿的清醒恢复成了曾经那个高贵端逸的宁王爷,挑眉道:“哦?是什么样的感觉?”
“淡淡喜悦,淡淡的心酸,还有一丝辛苦,想要坚强却又感觉无比脆弱,但还是满心……满心的都是希望……看着她小小的一只在我怀中,就觉得一切的都不那么重要了,她的到来,唤醒了我,也安慰了我,让我勇敢的面对现实,也让我开始紧张……初为人母的紧张。”傅梅儿一瞬不瞬的看着怀中的女儿,一字字柔和的说道。
皇甫清将傅梅儿和女儿一起拥在怀中,“不要紧张也不要再害怕,以后我们一家人会一直一起……一起面对一切,一起开开心心的生活,梅儿我用生命向你还有女儿保证,未来的日子里再也没有悲伤还仇恨,我们都是再世为人,就让我们丢开从前,好吗?”
傅梅儿抬头望着皇甫清,又看看怀中的女儿,展颜笑道:“给女儿起个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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