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清强忍着雨水灌入口鼻还有迷入眼睛的不适,强自望向傅梅儿所站之处,那是一处高地,虽然并非洪水范围之外,却相对安全一些,这才放下些心来,又看了看周围的情况,说道:“大家坚持住……”
正说着,忽然从堤坝的另一面飞身出来十数个白衣人影,不等皇甫清等人看清楚,便直接纵身跃入喷涌水瀑的缺口之中,恰好将缺口严密的堵住。
只见当先一个白衣人,眉目如画,长相温润,不是别人正是逍遥宫宫主南雪衣,他与宫中手下如皇甫清一般胳膊挽着胳膊,堵在河眼之中,这些白衣人比起千色的官兵立在水中显得省力许多,毕竟武功精湛,体力也是天壤之别。
皇甫清看清是南雪衣,南雪衣此时也回头与皇甫清点了点头,二人均非寻常气度之人,非常时期自然能够摒弃前嫌,遂皇甫清也朝南雪衣回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和感激他的所为。
傅梅儿远远望见南雪衣忽然到来,先是一愣,随即会意,他是来帮皇甫清的……严格说是来帮助殷城百姓的,不知为什么虽然在和自己对着干,可是在心底却松了一口气,原来自己也在牵挂着堤坝溃坏的事情吗?
“怎么?心里难受了?”忽然一个人略带沙哑的男声自傅梅儿身后响起,穿过哗哗的雨声,依旧格外清晰。
傅梅儿身子一震,迅速的转过头来,惊道:“师父……”
只见在傅梅儿身后站着一个头戴低檐斗笠的男子,看不清面容,但对于傅梅儿来说却是再熟悉不过了,那身型,那声音……不是自己的师父董十七是谁?不是那个化名花千里,隐匿王府不愿与自己相认却对自己关心备至的董十七是谁?
董十七微微抬起戴着斗笠的脑袋,说道:“堤坝溃坏在即,洪水势不可挡,一城百姓难逃厄运,这些都是你想看到的?”
傅梅儿听言便知董十七是在指责自己偷盗捐银,阻挠皇甫清修缮堤坝的事情,话语正中自己的痛楚,说不出的难受,然而又想到自己所受的委屈,迎着雨丝昂首说道:“这些并非我所想看到的,那么我娘惨死,皇甫清一次次欺瞒算计于我,就是师父您想看到的吗?您现在来指责我,可是我受苦受委屈的时候,作为师父的您又在何处?”
董十七听言面色一沉,道:“这是你和师傅说话该有的语气吗?你走到今时今日难道自己就没有责任吗?师傅当初……当初是如何对你说的?要你远离朝廷,而你呢?可曾听话?”
傅梅儿听言说道:“我……我是被迫的……而且师父要寻鱼符,我当时只道您已仙去,当然要拼死完成您的意愿,谁料后来……”
董十七听言叹道:“或许是我有欠考虑,不该将你牵扯到这件事中去,这是天意啊!”
“什么?”傅梅儿不解其意,随即问道。
董十七神色闪烁,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为师问你,你现在可知错?”
傅梅儿闻言,头一别,正要出言顶撞一番,忽见远处小成带着一队士兵走近,后边跟着的是先前莫言派去运沙袋等物的人手,此刻却是小成带领前来,心中明白他们已从京城调派银两回来,而董十七此刻出现,想必是小成将事情禀告给他的,遂说道:“原来师傅也是来帮皇甫清的?”
董十七道:“你还在任性?”
远处一阵喧闹,士兵们开始帮着往堤坝破口中填扔沙袋,皇甫清率先被小成自己水中拉了上来,接着也加入到运沙袋的行列中去了。
由于小成带来了人手,于是工程不似方才那般紧张,皇甫清也得以喘息一下了,此时已看到傅梅儿旁边的董十七。
董十七见皇甫清看到自己,遂朝堤坝走去,虽然他在雨中缓缓而行,然而步伐却稳当而迅敏,仿佛走了两三步,便有数十丈的距离。
傅梅儿望着师父的背影,紧抿着嘴唇,神情复杂至极,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而董十七此刻已走到皇甫清身前,大水冲击着小腿,纵然是正当年的壮汉走起路来也难免不稳,而他却如履平地一般。
“花先生……”皇甫清看到他走近,似乎十分开心,仿佛已经忘记了这大水带来的灾难。
正帮着众人忙于填堵漏堤的南雪衣也看到了董十七,不由得一愣,手中的沙袋掉了下来,南雪衣大惊,慌忙伸手想要拉住沙袋,却抢先被一人接住,动作飞快迅速的填扔到缺口中,回过头来,对南雪衣微微一笑,却是皇甫清的贴身近卫——小成。
南雪衣道:“多谢了,兄弟!”
小成竟然难得的腼腆一笑,说道:“久闻逍遥宫主侠义为怀,小人早已钦佩许久,以往不得接近实在引为憾事!”
南雪衣笑一笑,说道:“兄弟身手不凡,才能兼备,南某佩服才是。”
小成注意到南雪衣和自己说话时,没有戏谑的自称小生,而是南某,心中明白他真心对待结交自己,虽然天气恶劣,心情却十分好,抹了一把脸上的雨珠,重重的点了点头。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了,真正的英雄,真正的男人结交只需那一瞬间的心灵触碰,即便没有语言,友情是很奇妙的。
董十七看到南雪衣却只作不见,对皇甫清道:“王府之中,大山自会料理,王爷不必太过挂心。”
皇甫清道:“大山我放心的很……如今更让本王担心的是这堤坝……”
董十七重重叹息了一声,说道:“唉!实在是……”
“花先生,如果本王不能亲自看着堤坝修缮完工,还请先生代为……”皇甫清想了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