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殷城的百姓已将傅梅儿奉若神明,这娘娘不仅能飞,还能将几千斤重的大石碑举到龟背之上,真乃神人是也,他们哪里知道所谓的“飞”乃是极高的轻身功夫,而那巨碑也不过是用计讨巧,怎么会是傅梅儿一己之力便可为之的,不过以讹传讹外加想当然罢了。
皇甫清走近傅梅儿,眼含柔情,似乎眼前的女子怎么也看不够,却想到二人如今的关系,又忍不住一阵黯然,一个响雷,将他从出神中拉回现实,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遂说道:“大家现在一起协力度过难关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过后再说……咳咳,也不迟。”看来伤的着实不轻……
百姓如今知道他们心中的“仙女”是这宁王爷的妃子,自然对宁王也是恭敬无比,听言纷纷抬起沙袋的,奔向溃堤之处,一时间忙乱起来。
雨势丝毫没有变小的趋势,河水很快已经要没过堤坝了,莫言忽然跑来说道:“王爷沙袋不够了,恐怕要撑不住了,是不是将百姓们暂时撤走?”
“什么?”皇甫清怒道,“怎么会不够,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莫言为难的说道:“捐银被盗,这些天一直忙着筹措银两,并没想到这雨来得如此快,一时间没有准备充足……王爷恕罪!”
皇甫清不过一时着急,心中也知道莫言所说非虚,何况“肇事者”就站在自己身旁,当下想了想说道:“命人将百姓迁离此处,到安全的高地去,其余兵将全部上坝,看看有多少人?命郭乾加派人手速速赶来!”
莫言不知道皇甫清要做什么,但见王爷如此发怒,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按命令前去,小成跟莫问回去京城筹银,此时上上下下全靠莫言一人,当真忙的脚不沾地了。
皇甫清见傅梅儿还站在自己身旁,便说道:“你也随着大家撤离这里吧,顺便帮忙照应一下老弱之人……这里……”
傅梅儿看了皇甫清一眼,冷声道:“我凭什么听你的话?”
皇甫清此刻实在不想同傅梅儿起纠葛,听言便不再说什么,“那随你好了。”
听到皇甫清如此说,傅梅儿面色更加难看,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却抬步走离了皇甫清几步,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于是不住的抬手擦拭自己的额前的水流,好不遮挡自己的视线。
皇甫清见状,脱下自己的蓑衣还有斗笠,为傅梅儿亲手披好。
傅梅儿想要躲开,却见皇甫清一脸的严肃,不容反抗的表情令人不由自主的将才抬起的手臂自然而然的垂了下去,心中不由唉唉叹息了一声,却不知道自己所叹究竟为何?
“跟着百姓撤走,乖……”皇甫清忽然柔声在傅梅儿耳畔说道,大雨凄厉中,清淡温润的语声益发撞得人心无法平静。
若是往日傅梅儿一定会深陷其中不得自拔,然而今时今日,心中的委屈还有恨意让她听言,只是轻轻闭了闭眼睛,然后望着他雨中的俊容,冷冷说道:“你的命,我取定了。”
正说话间,莫言已回来,看到皇甫清和傅梅儿相对而立,而王爷却淋在雨中,慌忙脱下自己身上的雨具,走过来要披给皇甫清,却被他挡了回去,“不必了,一会反正也要脱掉的。”
说着皇甫清再次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傅梅儿,见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说道:“照顾好自己……”说罢便同莫言朝着堤坝快步奔去。
傅梅儿立在高地处一动不动,望着他们远去,似乎眼前的纷乱还有喧闹,和自己有着天涯的距离,胸口血流一突一突的上涌,虽然傲立雨中,却是头晕目眩,手上反而劲力无穷,忽然抬手在身旁的一块巨石上一拍,巨石轰隆一声便即粉碎,力道一去,方才觉得心口舒坦许多。
傅梅儿再抬眼向远处望去的时候,只见皇甫清带领着千色的官兵们,齐齐脱去了上衣,光着膀子站在堤坝溃漏之处,试图用身体堵住不住上涌冲击的河水。
虽说如此,但是皇甫清所带来的人手,身体强健能够站上来的官兵只是少数,而命令郭乾所派的人手亦是迟迟不见前来,溃坏的大堤并非一两处,也并非小小一块,皇甫清即便亲自上阵,依旧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莫言见皇甫清泡在水中,不住咳嗽,担心的说道:“王爷您还是休息下吧,这里交给奴才就可以了。”
皇甫清摇头道:“没有及时修缮好堤坝,致使春汛忽来,措手不及,是本王的过错,本王要同大家共同进退!”
听言,众士兵纷纷说道:“请王爷保重!”
皇甫清道:“大家一起坚持住,共渡难关,保护好百姓家园,无论有什么危险,本王定当身先士卒!”
皇甫清话音一落,泡在水中的士兵们无不士气鼓舞,纷纷挺直酸累的腰板,胳膊挽着胳膊,堵在堤坝的溃坏之处,稳若泰山。
忽听莫言道:“王爷,那边是河眼,河水快要自缺口漫上来了!”
皇甫清看向四周,早已没有多余的人手了,眼看着河水不住的涌上来,溃坏的大坝缺口被河浪冲打得越来越大,像一张大开的龙口,不住的喷涌出混着黄泥的水瀑来,逐渐漫过堤堰,冲打着已经不堪一击的堤坝,每有一拨水冲来,那堤坝上便会有一些土石被冲掉。
皇甫清此刻恨不得自己多长出一具身躯来,可以去堵住那致命的缺口,然而纵然再有一具身躯又怎么够用?眼看着大坝这样下去便要彻底毁掉了,那么远处汹涌波涛的江河之水,不仅会淹了良田庄稼,整座殷城也要遭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