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梅儿冷艳的面容让曾贴身护卫过她的莫言一呆,却听傅梅儿道:“怎么?”
听言,莫言自知失态,慌忙回身,当先开路而去。
楼下早有一队侍卫等候多时,见到皇甫清,便送上雨具,众人穿戴好便马不停蹄的朝坝上而去。
皇甫清身上有伤,来不及调息便一路奔跑数里,此刻的面容惨白的和傅梅儿一般,只是傅梅儿的双唇仍旧鲜红,而皇甫清却是唇色发青。
“王爷——”莫言伸手扶住走路渐渐变慢的皇甫清,关心的说道。
皇甫清摆了摆手道:“不妨事……”说着侧头望向一旁的傅梅儿。
却见傅梅儿神情冷淡的望着自己,丝毫没有半分关怀的意思,由不得喟叹一声。
大雨倾盆,没有一点渐小的趋势,老天似乎想要将整个殷城尽数淹没方才罢休,道路上到处都是皇甫清手下的官兵,扛着沙袋来回奔跑在大雨中。
河水已经淹过了堤坝,人们便站在水中,抢救自己仅有的财产,皇甫清道:“最怕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呸——你们这些朝廷命官就会自己吃香喝辣,哪管我们老百姓?拿了我们的家底子,却去堂子里找姐儿,淹了良田我们没得吃,你们这些当官也没有!”一个农夫打扮得粗犷大汉忽然冲过来,对着皇甫清啐了一口。
傅梅儿见状,本想趁机讽刺嘲笑一番,眼光却看到堤坝下一个妇人满眼焦急的对着河水里,大声哭泣。
其他人此刻也都注意到了,顾不得搭理那个大汉,皇甫清道:“莫言你去问下那个妇人因何哭泣?这里危险的很,若是没什么事情快点离开才是。”
雷雨声大作,众人说话若不是用喊得,基本是听不清楚的,傅梅儿自从修习离心大法,耳力却较一般常人高出许多倍,这时候忽然听到大雨中隐约夹杂了小孩的哭叫声,只是什么微弱又兼断断续续,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傅梅儿循声望去,却见越来越越高的河水中,一个黑黑的小脑袋在河浪翻滚中,若隐若现,原来是个小孩子被河流卷走了,岸上哭泣的女子应该是他的母亲,怎奈此时,大坝溃堤迫在眉睫,哪里有人注意得到这些?更加没有人听得到那微弱的呼救,而那个妇人由于太过着急,竟也忘记了求助,只一味的哭泣呼喊,然而声音却被滚滚河水和那惊天雷雨声吞噬了。
傅梅儿不及细想,扔掉身上披着的蓑衣还有头上的斗笠,纵身跃起,身子腾空横飞向河面,由于距离过远,傅梅儿身子未到目的地,便已经朝下坠落,双足微微在河面上一点,于是再次腾空飞起,如此仿佛了四五次,只见她忽然朝下急冲下去,双手在河水中一捞,紧接着双足一蹬,身子腾空翻了一转,随即朝岸边横飞回来。
虽然大雨滂沱,然而一袭黑色纱衣的傅梅儿,动作轻盈,举止优美,丝毫看不出半点费力,宛若骤然下凡的九天仙女,震得堤坝上所有人无不呆然而立,痴痴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直到傅梅儿落在那个妇人身前,将怀中的孩子放到妇人身旁,众人才恍然大悟,那个黑衣仙女原来是去救人呢!随即堤坝上下响起一片欢呼喝彩之声。
妇人抱住自己的孩子,满眼感激的望着傅梅儿,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见她方才飞来飞去,只道是神仙下凡,慌忙按住自己的孩子一同跪在地上,道:“多谢仙子相救,求仙子保佑大雨快点听罢,保佑俺们庄稼,保佑俺们全城别再遭灾了……”
站在一旁莫言倒吸了一口气,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傅梅儿,竟不知道王妃身手这么好呢!
方才辱骂皇甫清去堂子找姐儿的大汉,此刻难以置信的望着傅梅儿,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她……”心道,自己骂仙女是堂子里出来的,这下可要倒大霉了。
皇甫清忍不住含笑,望着远处的傅梅儿,眼中是流不尽的爱惜,虽然身上的伤让自己不住咳嗽,依旧抑不住满腔的爱意。
却见傅梅儿立在雨中,如一株冷艳绝美的黑玫瑰一般,任由妇人跪地磕头,却是呆呆的一言不发,忽然甩开妇人说道:“你的孩子遇难我可以救,那我娘被害能求谁?”
妇人被傅梅儿过激的反映给吓得呆住了,一时间揶揄犹疑的仰望着面色惨白凄楚的“仙女”,而不知所措。
忽然渐渐围拢过来的百姓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我认得她,她是宁王妃——当日除夕咱们殷城的忠烈祠便是这王妃娘娘亲自想的好办法立上去的。”
“真的吗?”旁边人问道。
“岂能有假?当时我就在旁边……”那人得意的说道。
百姓们听言,立时炸了锅一般,在雨中欢呼起来,似乎已经忘记的濒临溃堤的危难,“王妃娘娘千岁!王妃娘娘千岁!”百姓何曾知道千岁是称呼皇后的,王妃是不可以用的,但是他们只知道眼前的女子,不仅是救人为难的仙子,还是为他们死去亲人成功立碑的恩人。
仍旧还跪在地上的妇人,听言,激动的说道:“狗儿,快,快给娘娘磕头,你爹的碑多亏了娘娘才立起来的……”说着又朝傅梅儿磕头道,“王妃娘娘对民妇一家的大恩大德,民妇做牛做马报答不完。”
面对周围的喧嚣,傅梅儿似乎一直在出神,听了妇人之言,方才回过神来,说道:“报答……报答我什么?我对你们有恩……可是老天却不开眼……”
梦呓般的说话,众人听不清楚,只听到一句老天不开眼,还道这王妃在悲天悯人,愤慨于这春汛,遂纷纷说道:“王妃娘娘宽心,大伙齐心协力一定可以挨过去的!何况有王妃娘娘保佑我们,老天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