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梅儿看着皇甫清被鲜血染红的双唇,以及重创后摔躺在地的狼狈,心中忍不住的一阵快慰,当下舔了舔嘴唇笑靥如花的说道:“女人总是很笨的,所以她们常常在同一个地方,因同一个人受伤无数,可是她们也喜欢将同一种对付男人的方法用上第二次,虽然笨了点,却很有效,尤其是对付像你这种聪明的男人,不是吗?”
皇甫清道:“如果是别的女人她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傅梅儿对皇甫清的话不置可否,或许已经不重要了,“不知道王爷您出了意外,朝廷之上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那当真有意思的紧呀!”
“会派一位新的刺史前来接替我。”皇甫清安然的说道,仿佛被他躺在身下的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舒服的躺椅。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傅梅儿阴戾的望着皇甫清,一步步朝着他走过去。
忽然窗外“轰隆”一声,打了一个响雷,“下雨啦——大雨来啦——”
听到喊声,皇甫清身子一震,便要挣扎着站起来,“大雨一下,河水便要上涨,堤坝年久失修,恐怕要出事了。”
傅梅儿一脚踹下去,才刚刚起身的皇甫清再次倒了下去,“梅儿——你——”
“一会你死了,你的在天之灵不要忘记保佑这殷城百姓……”傅梅儿说道。
窗外雷雨交加,说来就来的大雨仿佛要在顷刻间将这座喧嚣的城池尽数淹没,一阵阵的呼喊不断的传入二人的耳朵,在傅梅儿听来,是置若罔闻,可是在皇甫清听来,却是焦急万分。
“梅儿,现在不是你我在这里胡闹的时候,现在我要……咳咳……”皇甫清说的太急,一阵咳嗽打断了他的话。
傅梅儿一手搭在皇甫清头顶,恨声道:“收起你的借口吧!今日你非死不可,接下来便是你皇甫家上上下下……哈哈……”
皇甫清不敢相信眼前的人便是傅梅儿,“今日你暂且放我离去,等到殷城平安度过这一劫,我的命你随时来取,我对你不起,还你一条命也是应该的。”
“放过你?当日谁来放过我娘?嗯?你的好表妹,你的夕夕,你呵护备至的人,她可曾放过我娘?”傅梅儿惨白了面容,语气激烈的吼道,夹杂了窗外的雷雨之声,显得可怖至极。
听言,皇甫清闭了闭眼睛,说道:“夕夕是我害了她,我负了她便不能再令她有性命之忧,你要杀我为你娘报仇,是万万不错的……”
“那你就受死吧!”傅梅儿说着,将右手自皇甫清头顶抬起寸许,蓄力在掌心,只待一掌下去……
“娘——娘——不要丢下我啊,娘——”窗外的哭喊声破空而出,似乎是个在大雨中和家人走散的小孩子。
傅梅儿下落在途中的手掌蓦的停住,曾几何时她也曾这般呼喊过,每每午夜梦回,想起娘亲已经不在人间,她哭湿了多少枕被,一遍遍的叫着,娘,不要丢下我……所以她更恨,更恨那些夺走她唯一的幸福的人,唯一全心全意爱自己的人……然而双手却是感到那般的无力,如果可以选择,她愿意用她的整个生命换回她娘的一个怀抱,她需要,需要娘亲的安慰,她有好多好多说不尽的委屈,需要跟自己的娘亲倾诉。
想到此处,傅梅儿眼眶涌出一股热意,模糊了视线,手停在半空,耳边却兀自回荡着那个孩子恐惧无助的哭喊声……
“梅儿,你听到了吗?如果再这样下去,满城都将是找不到娘亲的孩子了……”皇甫清说道,“那些孩子、还有百姓都是无辜,不要让我们的恩怨牵连他们好不好?”
傅梅儿忽然垂下手臂,蹲在地上哭了出来,再也忍不住,再也撑不下去了,她恨皇甫清,她想杀了他,她发誓不再因任何人心软,却为何会为了一个小孩子的哭喊而伤痛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我连杀你,都杀不成……为什么……为什么……”傅梅儿哭道,“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皇甫清望着她忽然凄楚的模样,忍痛坐起身子,揽住傅梅儿的肩膀,“好,杀了我,杀了我……不哭了……”
这是一幅奇怪的画面,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满口喊得都是要杀了对方,而对方却将她温柔相拥。
“梅儿你这样我好心痛,我没有办法抹去你的伤痛,也没有办法为自己的伤口包扎……我们注定要互相伤害吗?”皇甫清揉着傅梅儿松散开来的鬓发,心痛的说道。
“我想你死,你死,你死,恨你,恨你,恨你……”傅梅儿哭道。
皇甫清叹了口气道:“等到殷城的事情一完,我的这条命便给你,要杀要剐,只要能让你舒服,解恨……好不好?”
“王爷——”忽然莫言在门外,拍门喊道。
“莫言?”皇甫清反问道。
“王爷,雨势太大,河水骤涨,堤坝恐怕要毁了……现在百姓们乱做了一团,请王爷示下。”莫言说道。
“莫问跟小城可曾回来?”皇甫清一手抱着傅梅儿,一手撑住地面问道。
“还没有。”莫言答道。
皇甫清说道:“集结人手,到大坝上去,本王随后就到。”
“王爷亲自要去?他危险了,还是……”莫问犹豫道。
“别人能去得,本王为何不能,不要再罗嗦了,照我的吩咐去做……”皇甫清说着站起身子,对傅梅儿道:“梅儿,你……”
“你不是要去堤坝上吗?还不走?”傅梅儿此时已收住哭声,冷冷说道。
“那你呢?”皇甫清问道。
“我跟你一起去,等到事情一完,你的命便要给我。”傅梅儿说道。
“王爷?”莫问停了停房里的动静,喊道。
皇甫清咳了两声,走过去将门打开,道:“走吧……”
莫问看到皇甫清身后的傅梅儿,先是一愣,随即躬身便要行礼,却被傅梅儿的脸色吓得呆住了,曾经面若桃花娇嫩的王妃,此刻竟然面容惨白的半分血色没有,只有那两片薄唇,红的宛若刚刚嗜过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