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言,方才稍稍安静,彼时,郭乾亲自带了人马前来,遣散了一众闹事的百姓。
郭乾身为太守,却让百姓冲撞了王爷,实在是他的失职,因而吓得魂飞魄散,老远便不住的作揖,奔到皇甫清跟前,噗通便跪了下去:“王爷恕罪,下官有疏职守,让王爷受惊了。”
客栈的掌柜,得知自己的店里刚刚住进的竟是当朝宁王,一时间也不知是惊是喜,也跟着出来跪在地上,生怕因为刚才百姓闹事的事情,王爷牵连到自己的客栈。
皇甫清挥了挥手,示意无妨,不会怪罪任何人,郭乾和那掌柜均是大松了一口气,千恩万谢的给皇甫清连连叩头。
皇甫清想起什么,朝着掌柜的问道:“修缮堤坝捐献银两,掌柜的可曾出银?”
那掌柜的说道:“这等关乎一城安慰的大事,当然要出一份力了……”说着想了想又道,“刚才那些闹事的百姓均是一些贫苦佃农,因着倚靠那几亩薄田,为了汛灾提心吊胆,如今朝廷好不容易说要修缮,都是砸锅卖铁的捐了银子上来的,所以……所以……”
正说着,郭乾轻咳一声,掌柜的不敢再说下去,一副懊悔言失的表情。
皇甫清也不再问话,叹道:“本王绝不会让百姓白白吃苦的,这堤坝早该修缮一下了……”说着转身回到楼上。
掌柜的看了看郭乾,郭乾也正好望向他,二人均是不解,这王爷放着舒舒服服的驿馆不住,偏偏带着个女子来住客栈是何意思?难道那女子是堂子里叫出来了?想到此处,二人不由得一缩肩膀,这种事不敢多言,于是很默契的没有说话。
傅梅儿本来站在窗前,见皇甫清上楼而来,再次坐回床头,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神情来。
皇甫清推门进来,对傅梅儿说道:“方才……你都看到了。”
傅梅儿没说话,似笑非笑的望着皇甫清。
“这些百姓的银子或许是他们一辈子才积攒下来的,有的恐怕是棺材本,如今却……”皇甫清正色说道,“我没有在为自己说话,我希望你明白,修缮堤坝并非是我用来争权夺利的手段之一,我是真的在为百姓谋划。”
傅梅儿神色闪烁了一下,嘴上仍旧淡淡说道:“王爷方才不是担保了一分钱也不会少了百姓的,三日之后开工……该不会是现在想来求我吧?”
皇甫清负手立在傅梅儿面前,道:“没错,我的确是想求你。”
“我要是说不呢?”傅梅儿含笑抬头说道。
皇甫清愣愣看了傅梅儿一会,说道:“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你会为百姓受苦而愤怒不已,会替天行道,杀贪官,铲奸佞,是个令恶人闻风丧胆的侠女,梅儿……”
“以前的傅梅儿早已和她的娘一同死在了冰冷的河底了,我也从来不是什么侠女,我杀过恶人……我也杀过好人的……当年许多的名门正派,许多的‘好人’便是丧命我手的,例如子牙丘一役……王爷不会忘记了吧?”傅梅儿含笑说道。
“是我害了你。”皇甫清无力说道,“梅儿你当真不肯放手吗?”
“我偏偏要这一城的百姓为你的霸业陪葬。”傅梅儿故意摆出一副得意的神情说道,“你不是很有本事吗?我看看你是否能点石成金……哈哈……”
皇甫清苦笑一声说道:“本事?我何曾有本事?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命小城同莫问回王府,筹备银两,或许勉强能凑了七八成……梅儿,这次我输了,不仅我输了,更连累一城的百姓输了。”
傅梅儿忽然站起身来道:“你要如何是你的事情,你和我说做什么?你就不怕我再次坏了你的大事吗?皇甫清我不会就此罢手,我会一次一次的要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我会要你一败涂地!”
说着傅梅儿便往外走去,却被皇甫清拉住胳膊,穴道还没有完全解开,身子也没有力气,很自然的便被他拉了回来。
“怎么?怕我坏你的大事,要杀我了?”傅梅儿噙笑斜睨着皇甫清道。
“南雪衣告诉我你……你的身子现在很危险,所以我不能放你走。”皇甫清说道。
傅梅儿道:“他找你?”转念一想,已明白过来,脸色微微一红,血气上涌,忍不住胸口淤闷不堪,似乎又要呕血出来,慌忙勉力的吞了口唾沫,接着说道,“我的事情不用你们管,放开——”最后那个“我”却已不敢在张口说出来,因为喉头已经被腥甜弥漫,一张口血就会喷出来。
傅梅儿暗暗运功,抵制体内乱窜的真气,压住上涌的热血,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皇甫清见傅梅儿说了一半话,便不再言语,双唇紧抿,知她定是真气紊乱,手上运功,将内力缓缓输入到傅梅儿体内,帮她理顺气息。
有了皇甫清浑厚内力的帮衬,傅梅儿理气归位顺畅许多,虽然只是权宜之法,但总算不至于再次呕血出来,真气一顺,百脉畅通,穴道也自行解开了。
皇甫清感到游走在她体内的真气渐渐顺畅起来,心知暂时可以了,便要收功,却忽然感到来自傅梅儿体内的一股强大力量,将自己的内力硬生生打了出去,本来自己是发力体,此刻毫无准备的变成了受力体,自己的内力再加上来自傅梅儿体内的庞大内力尽数打到了自己身上。
只听皇甫清闷哼一声,便倒了在地上,接着喷出一口血来,忽然却笑道:“梅儿,你又赢了,这一次,这一次你……做的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