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何以如此说话,怎对得起为您生死效命的那些人?”董十七不待皇甫清说完,正色打断道。
说话间,乌云密布的天空忽然打开一道光亮,雨势开始变缓,众士兵大喜,高声欢呼道:“雨小啦,小啦——”
尽管雨小并不代表这场汛灾的终结,但至少有了一个好的盼头,皇甫清抬头望了望天空,见乌云渐渐散去,天晴在即,大大舒了一口气,吩咐小成命人将堤坝暂且继续填堆牢固,并且加派人手日夜把守,严防天气骤变,又吩咐莫言去召集修坝的工人,天一晴便立即修缮。
本来修建堤坝应在少雨季节,而千色朝多年征战一直忽视了殷城春汛的问题,此时修缮定有许多不便,未免夜长梦多,皇甫清不敢再等,于是补充道:“明日天亮,只要雨停,便立即开工!”
众人连声答应,皇甫清转头看到南雪衣,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说道:“今日多谢你了。”
南雪衣拉了拉早已湿透紧贴在自己身上的白袍,笑道:“不客气,告辞了。”说着望了望皇甫清身后的董十七,沉吟了一下,终还是没有说话。
这一举动却被皇甫清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暗暗奇怪,为何傅梅儿还有南雪衣看到花千里均是如此古怪的神情呢?想到傅梅儿不由得抬头望向远处的高地,然而却是空空如也,早已没了傅梅儿的踪迹。
皇甫清回到驿馆,已是傍晚十分,变脸似得天空竟然出现了夕阳,众人淌着没了脚跟的积水,身后却托着暖暖的斜阳,无不慨叹这难测的鬼天气。
一直守在驿馆门口的莫问,远远看到皇甫清的马匹,立即迎了过去,“参见王爷!”
“你怎么会留在驿馆?”皇甫清虽见莫问一脸霜尘之色,但想他并没有同小成一起赶到坝上去帮忙,心中难免有些不快。
莫问道:“属下等尚未进城,便遇到了南公子,是他告知属下王爷在坝上,所以为了节省时间,便兵分两路,属下押送银两回到驿馆,小成则直接带人到坝上去……”
小成接过话头道:“属下也是在半路遇到运沙队伍的。”
皇甫清缓缓点头向着跪在积水中的莫问道:“你起来吧!”
莫问谢过后起身,又道:“启禀王爷……”
“什么事?”皇甫清问道。
“回王爷话,方才……方才王妃……不,是晓春城的下属将所盗银两悉数送了回来,属下已点收过,一文不少。”莫问犹豫着说道,虽然心知肚明那晓春城主便是傅梅儿,也隐约清楚自己主子和那不知是前王妃还是现任王妃的傅梅儿之间纠葛不清,因此不知道到底是该怎么称呼。
皇甫清挑眉道:“哦?人呢?”
莫问一听,面色忽然紧张起来,回道:“属下该死,那几个人放下银箱,不待停留便离去了,属下追赶不及……致使……致使……”
皇甫清清楚莫问武功如何,追不上并非是故意的,因此也没有要责怪,而且心中更加不曾想过要捉傅梅儿的人,问及来人只不过抱着傅梅儿亲自前来的希望罢了。
本以为傅梅儿恨透了自己,断然不会将银两送回,此刻竟然一文不少的送了回来,心下大喜,也十分愧疚于她,暗暗叹了口气,在心中道:“梅儿我总会给你个交代的,再不会委屈了你。”
“王爷……”董十七走至身畔说道。
“花先生?”皇甫清道。
“老夫要告辞了。”董十七说道。
“花先生何故刚来便要走?”皇甫清停住脚步回身问道。
董十七道:“老夫本是要赶往回纥一趟的,听小成说了王爷捐银被盗一事,这才顺路赶来看看,如今事情已经解决,老夫便还要赶路呢!”
皇甫清听到他要去回纥,知道定是跟夕锦的蛊毒有关,当下不再多做挽留,点了点头道:“如此,就有劳先生了。”
董十七躬身道:“老夫告辞了,王爷一切小心!”
“先生——”皇甫清喊住往外走去的董十七。
“王爷还有何吩咐?”董十七回身问道。
皇甫清见状却是犹豫了下,勉强笑道:“没事了,先生慢走。”心中却在想若是自己真的死在了傅梅儿手中,王府内的事务以后总要找个人帮忙料理,还有众人的去处也要安排妥当,本想就此托付给花千里,却一想方才他在堤坝上的言语,实在不忍开口。
皇甫清经过今日的事情,心中主意已定,完全抱着必死在傅梅儿的手里的心思,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江山也好,权利也罢,还有母妃的仇恨等等,竟然加起来都不如傅梅儿一行清泪让自己疼痛的久,疼痛的深……只觉即便当即死了,只要无愧天地,不连累这一城的百姓,能让傅梅儿不再难过便是值得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的呢?
“王爷——”朵珠忽然自房内跑了出来,看到皇甫清开心的几乎是蹦蹦跳跳的奔过来的。
皇甫清无心再与她周旋,想到自己不过是暂时留了条命而已,已没了争权之心,对朵珠的伪装还有防范,登时减少了大半,见她出来,不过点了点头,便朝里走去,并不多言,也没有再多看一眼。
朵珠不由得一愣,较之以往皇甫清每次外出回来,总要拉住朵珠上下看上几遍,再笑嘻嘻的说上些甜言蜜语,才会放开她,今日的态度却是大相径庭。
跟在身后的莫问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看朵珠并没有跟进来,而是转头朝后院走去,方走至皇甫清耳边说道:“王爷属下还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皇甫清心不在焉的问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