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的夕王妃——疯了,这是近日来京城最盛传的一件传闻,街头巷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每到三更夜静,宁王府院墙内便会传出凄厉的惨叫,哭号,那是疯掉的夕王妃在发病……
黄花架下旧人哭,万寿堂前新人笑。
不论如何宁王爷奉旨迎娶回纥公主朵珠的日子还是刻不容缓的到了。
迎娶朵珠,婚礼的隆重更胜以往,毕竟是一位公主,使臣在座观礼,千色朝纵然不想,也是不能不大办的。
皇上赏赐从早上便开始源源不断的送入王府,喜娘还有回纥新到的仆从一尾尾鱼贯而入,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绕着朵珠,为其穿上回纥的新娘吉服,打扮得流光溢彩,楚楚动人,等待着吉时到来,便会被簇拥着到堂前行礼。
皇甫清一身正红吉服,英挺浩然,宛若当年与傅梅儿成亲之时一般……
此刻他正立在厅上,与前来道贺的官员们应酬,口中含笑说着一些应时应景的客气话,眼睛却不时的望着长案之上的一对龙凤喜烛出神,好似有心事无限。
“启禀王爷,恭喜王爷,吉时已到,请王爷同新王妃一起到堂前行礼交拜天地!”喜娘笑嘻嘻的走上前来说道。
皇甫清晃神般的一愣,随即神色便恢复如常,点头道:“好,却看看王……新王妃准备好没有……”说着,笑对众宾客道,“各位失陪了。”
众宾纷纷笑回:“王爷请自便,莫要让新王妃等急了,哈哈——”
皇甫清刚走到门口,只听喜娘自门外笑道:“新娘子来了——”闻言抬头,便看到朵珠一身七彩嫁衣,层层轻纱飘渺若仙,头上带着珍珠串成的凤冠,双层的珠帘悬挂在面上,使得那明艳动人的五官若隐若现,却更加的让人心动。
众宾看到新娘子的那一刻无不倒吸了一口气,这朵珠公主朝中臣子并非没有见过,回纥蛮夷,并不像千色那般对于女子注重礼节,即便是公主也是出入无阻,什么人都敢见的,可是今日不知道是大婚的喜气掩映,还是那若隐若现的珠帘倒垂,总之,朵珠比起以往美的不是一分两分,除了五官没有变化,无论是气质还是神情都是天壤之别。
若是平日里的朵珠公主,是天真烂漫,貌似春花,此刻的新王妃便是高贵冷艳,艳冠群芳了。
皇甫清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也不由得一愣,似在惊艳,转而便展开笑容走上前去,牵过朵珠的手走回厅前。
因为朵珠是回纥人,而这一场婚姻又是象征了两国邦交的政治婚姻,因此婚礼采取的并非千色本土习俗,而是将两国习俗融合一起,看起来倒是新颖别致。
千色崇尚孔孟之道,婚礼也讲究礼拜天地,而回纥则不讲这一套,新娘子也不必头遮喜帕,而是大大方方的和新郎并肩而立,笑对满堂宾客。
皇甫清轻轻捏了捏朵珠的柔荑,满面笑容的低声说道:“今日你我大婚,从此便是夫妻了,开心吗?”
朵珠娇羞一笑,柔声道:“嗯,珠儿开心。”话语婉转,眼中却是一片冰凉。
“吉时已到,请王爷王妃行礼。”喜娘说着上前请道。
喜堂之上几位侧妃和庶妃均不在场,只有柔慧一人在,只见她穿着藕色云样堆花大领阔袖的衣裙,头上简单的插戴了几支玉簪,斜插了一朵芍药花,雍容典雅,又不失低调。
朵珠转身眼光自柔慧身边扫过,二人眼神相触的时候,柔慧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不露声色的转开,好似什么也没有注意到一般。
皇甫清忽然间似乎变得十分开心,笑着在唱礼官的指引下,一一行礼,每行一次礼,都要抬头对着朵珠笑一下,朵珠亦是如此,仿佛心意相通,情意笃深。
在场宾客看在眼中无不羡慕非常,暗叹宁王爷艳福齐天,前后娶得继位王妃,均是一等一的大美人,今日的这一位不但美还是位公主呢!
礼毕,按照回纥的习俗,新娘子是不必送入洞房的,可以同新郎一起招待宾客,然而朵珠在行过礼后,却是满眼茫然的望着皇甫清,似乎不解于为何没有将自己送入洞房。
皇甫清笑道:“珠儿乃是尊贵的回纥公主,今日婚礼大可不必随着千色的风俗,我们一起招待宾客。”
朵珠听言,神情怪怪的,转而巧笑倩兮说道:“多谢王爷体恤,珠儿受宠若惊。”
皇甫清哈哈大笑道:“本王能娶到如此娇美的公主,该是本王谢谢你才是。”
朵珠红着脸低下了头,场上宾客有人举杯上前,恭祝二人白头偕老,正要举杯同饮之际,忽然门口有人大叫一声:“等一下。”
皇甫清以及众宾客无不一愣,遂回头望向门口,只见一个书生打扮得男子走了进来,待看清来人的面貌后,皇甫清不由得一愣,忙喊道:“门口的奴才是做什么,竟让闲杂人等随意闯入吗?”
那书生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回纥王质子丧礼之上,刺伤傅梅儿之人,也就是庙会中与夕锦私会的男子。
朵珠掩在珠帘之后的面容浮上一层不易察觉的微笑,口中却道:“咦?这是什么人?”
皇甫清安慰似得拍了拍她的手背,对着厅上的下人喊道:“来人,将这刁民拖出去。”
那书生却气定神闲一派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情形,说道:“且慢,我把话说完王爷再拖我出去也不迟,何况今日乃是大喜的日子,王府不是更该来者不拒吗?怎么好往外赶人?”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回纥使臣,笑着起身说道:“这位小兄弟说的是啊,王爷,在我们回纥这样的日子,绝没有尊卑贵贱之分,来者皆是客,他们都是真神的孩子,是同样尊贵的,怎么可以把我们尊贵的客人轰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