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锦见皇甫澈取笑自己,而皇帝那神情分明也并非真的斥责,心中委屈愤怒难以抑制,却又不好发作,只得吭哧憋肚的闪身在皇甫清身后。
“好啦,大家都入座吧!”皇甫澜笑道。
满朝文武还有亲眷听言,纷纷谢恩告座,一时间屏开孔雀,辱设芙蓉,珍馐美食,歌舞升平。
宫宴无分大小,其实都没有什么区别,无非便是皇帝带着臣工眷属们观赏歌舞,饮酒作乐,外加称颂一番太平盛世。
傅梅儿自一落座,目光便在一排排的宴桌之后寻找傅府的牌子,傅道远官拜正二品,位置自然不会太靠前,排在了大殿中央靠后的位置。
傅梅儿朝那边望去,傅道远果然带了沈氏而来,而且还破天荒的只带了沈氏,想必皇甫清应该在这之前特别有所暗示。
见到自己娘亲,傅梅儿自然开心非常,从打胎后为了怕沈氏担忧,她一直不曾同娘家联系,而皇甫清也很默契的没有向傅道远提及过此事,对此傅梅儿对皇甫清倒是充满感激。
沈氏这时也看到了自己女儿,见梅儿望着自己,慌忙别开了头,生怕女儿跑过来和自己说话,万一惊扰了圣驾,岂不是要害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而且自己难得被傅道远单独带着来参加如此盛大的宫宴,心中更是小心翼翼,虽然一把年纪讨好是做来的,但是乖乖听话,不给她的老爷惹事,沈氏却是一心一意要做到循规蹈矩,甚至几近苛责自己,连腰板都必须挺得笔直。
傅道远发现沈氏始终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不禁皱眉低声道:“真是没见过市面的妇人,要不是宁王特别关照,我才懒得带你来现世,你看看这满朝的内眷,有哪个像你这般僵硬的坐着,又老又丑就算了,还一副寒酸相!”
沈氏听言,满心委屈却又不敢说什么,只得揶揄着,低着头默不作声,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便想为傅道远斟酒,可是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酒杯不小心被自己碰倒了。
见状傅道远更是火大的不得了,叱道:“真是丧气!”
遥坐在首席的傅梅儿忽然间父母神情大变,心中微感不对,又不好唐突的跑过去,偷眼看了看皇甫清,却见他一脸幸灾乐祸的望着自己,傅梅儿当下别开头去,将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正在这时,却听皇甫澜说道:“咦?那不是咱们宁王妃的母亲吗?沈夫人是也不是?朕没有记错吧?”
沈氏见皇帝点到自己名字,慌忙离座,跪下道:“臣妇沈氏叩见皇上。”
“沈夫人不必多礼,想来沈夫人相夫教子又要管理府内诸事,定是很少有时间和女儿团聚,不如移座过来,和王妃坐在一起可好?”皇甫澜温和的笑道。
沈氏在傅府毫无地位,别说管理府内事务,便是过问一句都没有权利,皇甫澜当然不知道这些,看到傅梅儿的神情,想来定是很想念娘亲,所以便按常情推断着说了写客套话。
沈氏听闻皇上让自己移座,当真是又惊又喜,不由得偷眼望向傅道远,见他毫无表情,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推辞还是谢恩。
傅梅儿自然了解母亲的心情,当下起身谢恩,“臣妾谢皇上体恤。”
皇甫澜也看出沈氏的犹豫,虽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只道是害怕,便笑道:“那王妃还不快去搀扶沈夫人过来?”
傅梅儿听言正中下怀,忙起身穿过重重阻隔,扶住仍旧不知所措的跪在地上的母亲,“娘,快谢恩啊!”
沈氏这才回过神来,“谢皇上,谢皇上……”
“沈夫人不必多礼!”皇甫澜说道。
傅梅儿搀扶起母亲,缓缓走回自己这一桌,却一眼瞥见皇甫清嘲讽的表情,见傅梅儿看向自己,不由得微微侧目,给她一个皇甫澜方向的眼光。
傅梅儿会意,心中恼怒,却也不便带出来,只得狠狠剜了皇甫清一眼,像极了在殿外某人朝自己做的。
夕锦眼望着傅梅儿与自己母亲低声有说有笑的样子,心里满是酸楚,从小便没了娘亲的她,对于母亲十分陌生,以往若有人在自己面前提及娘亲,总会招来自己的责难与仇恨,此刻不可抑止的嫉妒令她几乎快要发疯了,本来就是满腹委屈和对傅梅儿的怨恨,而现在那个女人还有自己最欠缺而且是永远都无法得到的东西……
夕锦牢牢抓住手中杯子,真恨不得手中的是傅梅儿的脖子。
以往有类似状况的时候,皇甫清总会想办法将人遣开,并且百般的安慰夕锦,可是这一次,他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没有任何表情,更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梅儿啊,听说你前一阵子病了?传的沸沸扬扬的,娘想去看你,可是听你爹说,王爷将王府封了,不准任何人进入,担心坏我了。”沈氏拉着傅梅儿的手,心疼的问道。
皇甫澜和皇甫清对于傅梅儿打胎的事情都有意隐瞒,因此关照的十分严厉,不准太医还有下人们泄露出去,但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以讹传讹有些走题,不过还是传了出去。
“娘别听人家胡说,您看女儿不是好好的吗?前日王府因为在整顿府规,所以王爷才下令奴才们警惕些,哪有封府一说?”傅梅儿笑着安慰道,心内却拼命压住不断上涌的酸楚与委屈。
沈氏上下看了看傅梅儿,见女儿虽然比上次见面清减了不少,但气色红润,神采飞扬,似乎比大婚那会还精神,才放下心来,却哪里会知道傅梅儿当初大婚之时,身中剧毒,又强服了一些催涨内功的药物,气色怎么好的了?可如今剧毒得解,当然神采飞扬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