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色朝除夕这一天,朝廷官员俱要携带家眷入宫与皇上一起共贺新春,然而自进宫门开始,每个门旁边都有四个守门太监,浑身吉服,对着入宫的官员们唱着吉祥话讨赏,这样的安排一直延伸到正殿外,那里会摆放一个香案,上边供着紫金聚宝盆,用来盛放臣子们孝敬太后的红包。
所以到了这一日,进宫官员们带着的红包便有上百个,打赏宫人自然也不能寒酸,因而这一习俗对于千色的官员们来说算是一个很大的破费了。
宁王爷皇甫清带着傅梅儿和夕锦一起入宫,一路上傅梅儿心情似乎很好,不住的东张西望,见谁都三分笑,而皇甫清却是一脸阴寒,铁青着俊脸,走到宫门前,守门的太监上来行礼讨赏。
皇甫清不由得瞪了傅梅儿一眼,拿出四个红包分赏下去,傅梅儿笑道:“王爷鸿运当头啊!”
皇甫清哼了一声,朝前走去,夕锦连忙跟上,“表哥等我啊!”
傅梅儿轻轻笑了笑,缓缓跟在后边,每到一扇门前,皇甫清便会回头瞪傅梅儿一眼,然后拿出四个红包来分给小太监们。
好不容易走到了大殿前,十二个小太监站在香案两侧,皇甫清见状再次回头瞪了一眼傅梅儿,然后伸手朝小成去红包,然而摸了个空。
“爷——”小成为难的喊道,“不够了……”
皇甫清听言回过头来,只见小成用来托着红包的盘子已经空了,“准备给太后的呢?”
“爷放心,奴才留下了。”
皇甫清听言稍稍放心,却听身后十二个小太监齐齐喊道:“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甫清面色一僵,如果可以他宁愿永远也不用回过身子来,堂堂亲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竟然连给奴才的打赏都拿不出来。
傅梅儿要不是你,本王何至于如此寒酸,寒酸就算了,此刻尴尬的当真是进退不得,总不能直接绕过这些太监就进去吧?
皇甫清此刻掐死傅梅儿的心都有了。
傅梅儿见状,笑着走过去对着小太监们说道:“王爷今日赏银带的不够,大家起来吧!想要赏银的明年请早吧!”
话一出口,后面走来的大臣们,便说道:“咦?宁王爷怎么会没钱了?也太会开玩笑了吧!听说前日还给难民捐款,如今怎么就没银子了?”说着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均说王爷太爱开玩笑。
皇甫清脸色铁青,愣了好一会,可又实在没有红包可以纷发,只得硬着头皮绕了过去,心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瞪傅梅儿都忘记了。
夕锦见皇甫清如此灰头土脸,心里也不是滋味,自然也知道是“拜谁所赐”,于是回过头来代替皇甫清狠狠瞪了傅梅儿一眼,让你再得意一会!
进到大殿内,只见皇甫澜高坐在上,笑道:“老三一来整个皇宫都热闹起来了,方才你们在外面说什么呢?”
太后道:“是啊,清儿有些日子没进宫看哀家了!”
皇甫清带领傅梅儿和夕锦向皇甫澜和太后行过礼之后,起身嬉笑着回道:“儿臣最近公务有些多,因此没来得及给母后请安,这也是皇兄太不疼人了,看把儿臣都给累瘦了呢!”
“是吗?快过来让母后好好瞧瞧!”太后虚眼看了看,招手说道。
“哈哈,儿子给皇上还有母后请安啦!”正说着安王爷皇甫澈边大笑边走了进来。
这皇甫澈武将出身,粗人一个,因此礼节上总是大而化之,太后与皇上也不大理论,反倒当作一乐。
“什么事啊,让安王乐成这样?”太后说道。
“母后,儿臣是在笑老三,他家每年的奉银,庄子上的分利多的花不完,前儿个还募捐咧,可是今天竟然连给小太监们的打赏都拿不出来,让您个皇上说好笑不好笑?”皇甫澈说着又是一阵大笑。
太后和皇甫澜对看一眼,也忍俊不禁道:“清儿,安王说的可是真的?”
皇甫清面色尴尬的一笑,“呃……”
“哈哈,你呀,每次一来总能让哀家笑个不停,刚才还和皇上说不知今年你又捣鼓出些什么让哀家好好乐一回,没想到……哈哈……”太后大笑道。
皇甫澜也笑道:“老三你这是怎么说的?每年的俸禄朕可未曾克扣,你怎么连打赏奴才们都拿不出来?不知道的还当朕吞了你的银饷呢!”
“可不是,皇上现在殿外奴才们都笑做一团了,均说老三前儿捐钱捐的忽然心疼起来,打算来皇宫打饥荒,把那捐出去的十万两赚回来呢!哪里还会往外掏银子!哈哈,老三啊你可真是会办事,又得名又不让自己亏本!”说着又朝夕锦道,“夕锦郡主好眼光啊!”
皇甫澈同夕锦幼年也是认识的,但素来不喜欢她孤僻刻薄的性格,所以言语上总是带着奚落,再见她刚死了夫君就改嫁,早已是对她充满鄙夷,当然不忘借着皇甫清损上两句。
夕锦嘴巴一撇,狠狠的白了皇甫澈一眼,没有说话,转头看向皇甫清。
皇甫清哪里还顾得上夕锦,向着皇甫澈说道:“安王爷您就别再损小弟了!”说着摆出一副难为情的表情来。
太后见状笑的更加开怀,“哈哈,老三莫心疼,待会让你皇兄多多的赏你,解你的心疼!你看可好?哈哈……”
皇甫清咬牙切齿的剜了傅梅儿一眼,要是用眼睛能剥了傅梅儿的皮,皇甫清估计已经生生剥了她三层了。
皇甫澜笑着打圆场道:“老三新婚燕尔,可还好?”
皇甫清刚要说话,安王爷抢着说道:“哪能不好?皇上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有钱难娶寡妇妻,这寡妇可是妙得很呐,是一般大姑娘比不了的……”
皇甫澜忍住笑呵斥道:“安王不得胡言,这可是大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