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紧急救助勇保安
4月4日晚上7时,也就在黑老大落入法网的当天夜晚,我正在报社用电话呼王正,电话呼“烂”了,他也不回一个音。尽管我确定他人明明就在广州市区某个地方,然而无奈之余我还是拨打了他家的电话,一次是他妻子接的,在这个时候,我自然不会告诉他妻子有关真相,只是以一个远方朋友的名义,向他家人问好,并趁机问他此时人去哪儿了,是否还能用其他方式联系。但他的妻子与我所掌握的情况一样,他早在一周前来到广州,到现在一直没向家里打电话,打他的传呼又不见回音,为此,她们母女也很着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接到我的电话,王妻反而还向我打听她丈夫的下落,我心里一时真不是滋味。
此时已是夜晚8点,窗外,半轮残月,云遮雾绕,时隐时现。四月的晚风寒意未消,伫立窗前的我向外面远眺,忽明忽暗的月光下,外面临街的马路上车水马龙,霓虹闪烁。我的心就像那高空残月一样,在愁绪之间穿梭。广州是如此之大,我该到哪里去找我这位忠实的朋友呢?如果没有意外,那他又为何直到现在还不与我联系呢?早在我们见面时就已定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一定要随时保持联系,难道……我不敢往下想下去。
我一筹莫展之际,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我迅速蹿过去,一把抓起电话,急急地问:“是王正吗?”
话筒里传来一阵忽哧忽哧的喘气声,接着一个急促的声音向我喊道:“石记者,我是王正,我是王正呀!”
是他,果然是他!我想松口气又不能,从他的声音里,我知道他正身处危难之中。
“王正,你现在在哪里?我很担心你的人身安全,你现在怎么样?”
石记者,不好了……今天公安局在王圣堂抓人后,其他的同伙看见就逃了,跑到新市这边躲避,我知道后跟着去探听风声,谁知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他们有人怀疑是我从中捣的鬼,几个人就把我挟持到了他们的住处……
我急忙问他:“你现在在哪儿?还在新市吗?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石记者,我现在还在新市,他们已经怀疑我了……晚上将我绑架了,他们怀疑黑老大的落网与我有关,刚才在出租屋里还把我打了一顿……”
由于过分紧张,王正在电话那头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我赶紧安慰他:“王正,你不要紧张,我马上向报社领导报告,马上报警。你在新市的哪个地方,在哪儿打的电话?能不能说得具体些?”
“……我在新市xx村的一个靠近水塘边的小屋子里……具体方位我也不熟,这四周一带有好多渔池,很偏僻……”
我一边捏着笔,一边又急急地追问:“你能不能说得再具体一些?告诉我具体位置,我好报警让警察来救你,将那些歹徒一网打尽。王正,你赶紧留意一下你的周围,看看是否有特殊的建筑物或标记……”
“这里除了水塘多,没有特别的标记,不过,离这儿不远好像有……”
正在此时,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喧哗声,接着又传来一伙男女凶狠的叫骂声。正在我感到奇怪时,又听到王正在电话那头惊惶失措地说:
“哎呀,不好了,他们发现我在外面打电话了,他们都追上来了……石记者,快,快,快报……”
他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那头就被“啪”的一声挂断了!
我原本紧张的心不由猛地一沉。我马上意识到,电话那头的王正很可能出事了。此时的他一定凶多吉少。我现在惟一能做的是以最快的速度报警。谢天谢地!此时110的电话没有像平时那样老是占线,电话一拨就通了。我以急促的语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及目前王正所面临的危险处境向值班警察说了,请求警方以最快的速度解救王正。
接到我的报警,110值班警察十分重视,他答应马上向上级领导报告,并随时将有关情况通知我。
接着,我又拨通了广州白云区刑警大队一位副队长的手机,火急火燎地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汇报给他,希望他能大力协助。他听后,表示马上会与新市镇的派出所联系,让他们先出警救人,他自己随后带领刑警大队赶往案发地。这位侠义心肠的副队长又在电话里安慰了我几句,叫我不要担心。
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我又赶紧把刚才所发生的情况向报社的几位主要领导作了较为详细的汇报。这几位顶头上司听后也不由倒抽一口冷气,他们当即指示我:这个关健时刻千万不可轻举妄动,要特别注意安全,随时与警方保持紧密的联系,要耐心等候他们的消息,一有消息马上向报社领导汇报。
十多分钟过去了,电话仍然默默无声。从刚才王正慌乱而又焦急的音调不难想象,他所面临的危险,绝对不亚于我们几天前在王圣堂所遭遇到的危险!在危急万分的关头,他竟然想到的不是自己拨打110,而是向我求援,这份沉重至极的信任怎不叫我肺腑撼动!
我不能再这样等待下去,我应该马上赶到新市去,到案发地去寻找王正。如果说我们是为了工作而历险的话,那么他则是为了正义和良知才冒险的,我岂能无动于衷?
我抓起电话,向任天阳说明了我的想法,任天阳系河南人氏,年龄比我要大一二岁,身材高大,很胖,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见人一脸的笑,态度很和蔼。他以前也是一名普通的记者,由于他工作比较勤奋,加上他与上面有特殊关系,这两年他很快从一般记者一跃成为我们的采访部主任,后来又连升报社副主编。我们平时如果有什么重大采访活动,或外出广州采访时,首先得通过他的批准,我们如果出了什么事,承担领导责任的当然首先是他,这样说来他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此时的我整身心都维系在王正的安全上,至于其他的情况,我此时根本就没有心思去考虑了。谁知,任天阳坚决不同意,他在电话那头竭尽全力地劝阻我:公安局已经出警了,如果有希望的话,他们肯定能找到他,能将他解救出来,你一个人这个时候去能起什么作用呢?新市那地方是较为偏远的郊区,加上是夜晚,弄不好又会出意外。你难道忘记了前几天的历险?弄得我没少挨批。如果再出什么漏子,我也没法向上面的领导交代呀?
尽管任天阳这样说,我还是决定赶往新市。就在我关上办公室的大门正欲离开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得“暴跳”,我一个箭步冲到办公桌前,抓起电话,急不可耐地问道:“是不是有王正的消息了?”对方一个陌生的声音问道:“我是新市派出所的,请问你是不是石野同志?”我赶紧称是,连连询问对方是否已经找到王正。
这位民警说,他们已经到达案发现场,但两部警车寻找了半天也不见当事人踪影,他向我了解,王正在打完求救电话后是否还与我联系过,或者我手头还有没有其他与当事人的联系方式。电话那头很嘈杂,还伴随着警车的警笛声,很显然,他们是在行驶的警车里用手机给我打的电话。
我告诉他,王正只给我打过一次电话。我还特意提醒他们,他被劫持在新市附近的几个鱼池旁,最好能围绕有水池的地方搜寻。那位民警说:“我们的车子已经到过鱼池边,但那儿不见其他人影,我们再去附近转转……”
我又赶紧拨通了那位刑警队长的手机,不等我把话问出来,他急急地告诉说,他和几名刑警刚刚与新市派出所的同志碰过头,由于这儿远离市区,地理位置比较复杂,光大大小小的水池塘就有几十个,他们寻找了大半天也不见对方的任何影踪。他安慰我说:根据他们所掌握的情况分析,那些黑帮团伙还不敢拿这个王正怎样。
电话刚放下,我又突然想起王正对我说的最后那句话:“告诉警察,来抓他们时,千万不要开警车,也最好不要穿警服来……否则,他们就会更加怀疑我……告诉他们,最好穿便衣……穿便衣来……”
我耳朵嗡一下炸开了,狠狠地朝自己的脑袋上擂一拳,在慌忙之中,我竟然将如此重要的话忘得一干二净。现在想起来还有什么用呢?被劫持的王正和那帮歹徒都隐匿在暗处,全副武装的警察驾驶着警灯闪烁,警笛长鸣的警车不管在哪儿一出现,都会引人注目,那些本来早就像惊弓之鸟的歹徒们还能不闻风而逃吗?他们还不责怪是王正刚才在打电话报警并引来了警察吗?弄不好,王正反而会成为他们报复泄愤的对象。
我又急忙抓起电话,先拨通了110,将那句突然想起来的话以及我的顾虑告诉了他们,请求他们及时通知正在现场搜索的有关警察。之后,我拼命拨打那位副队长的手机,电话回音是不在服务区,连续数次都是这样,我只好长叹一声,沮丧地扔下电话。
是的,连熟悉当地治安情况的新市派出所和白云区刑警大队的侦察员们都找不到王正的影子,就别说我这人生地疏的外地人了。眼下,我除了守在办公室耐心地等候外,此时只能在心底默祷这位侠肝义胆的兄弟安然无恙出现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