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去了?”高季兴此刻一副慵懒的样子坐在福宁宫的塌上,端着一杯茶,吹着飘在上面淡淡茶叶,出声问道。
我正忍着伤痛,好不容易走到了自己宫内,本想脱个干净,让春兰上点药止下疼痛,结果却好巧不巧的看见高季兴这个无赖般的男人在我宫内长坐。
我松开捂肩的双手,装作轻松的样子。
淡淡说道:“赏花。”
高季兴疑惑的看了看春兰手里的花篮,手指着春兰的花篮,开口问道
“这是...赏花?”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发现春兰的花篮里有着各种颜色不一的花瓣,偶尔还夹杂着很多粗细不一仍旧挂着些许花朵的树枝。
我耸了耸肩。“啊,那个是,花太美,就顺便摘了几朵。”
高季兴心中无奈,暗想这个女人还能有多不在乎形象呢,想到每当桃花杏花盛开之际,自己身边的女子无一不是盛装打扮,温柔矫作的伸手闻朵花香,似乎动作稍微用力些都会被高季兴鄙视一样,哪里还有人敢当他的面折花。
这女子倒是毫不避讳。
怎么还不走怎么还不走,怎么还不走,感觉好像有血从伤口溢出了,我瞪了一眼春兰,埋怨她今早给我包扎的时候,就不能绑紧点吗?这马上就露馅了。你说怎么办?
春兰回我个眼神,告诉我这是跟她没关系,都怪我自己不小心。
高季兴看着我站在那边,愣了愣,微微有些纳闷,以往来看这皇后的时候,她永远都是半躺在床上,哈欠连天,见到他既不行礼也不起身,今日怎么这么拘谨?
再往皇后脸上一瞧,发现眉头紧皱,面色苍白,头顶有些许细汗。
高季兴何等聪明,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丫头估计是又放肆了,铁链穿琵琶骨的伤怎是那么轻易就好的,今日定是摘花的时候爬上爬下撕扯到伤口了,别看她面色镇静,胳膊上指不定流了多少鲜血了。
高季兴嘴角浮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心道:既然想忍着,那就忍着不出声吧,看你能忍多久。
我心中默念着,怎么还不走,怎么还不走,还不走还不走,走,走,走,念叨了半天,发现高季兴仍旧稳坐泰山似得,一动不动,不会留宿吧?想着想着心中顿时一冷。
要不就直说得了,就说摘花的时候撕扯到伤口了。可细细一想,就以高季兴那墨迹劲,又是找太医又是灌药的,另外也实在是不想今日之事再传出去,惹得麻烦。
我叹了一口气,感叹生活怎能如此艰难。
高季兴将斜靠在靠垫的身体直立起来,茶杯递给蹲跪在一旁的下人。目光看向我,嘴角扯开一丝笑容。
“皇后今日怎么与朕这么生疏呢?”高季兴拍了拍自己榻上旁边空余的位置,冲我扬起了一个自信阳光的笑容。“快来坐啊。”
我嘴角不安的抽动了一下。
穿越之真理不变,珍爱生命,远离皇帝。
“啊不,臣妾还是坐在这就好了。这就好了。”我赶紧给春兰使了一个眼色,让她把高季兴面前那把椅子搬的离高季兴越远越好。
春兰领眼色而动,将椅子搬到了宫门口,离宫门的门槛仅有一步之遥了。
要是有人能在此刻从上空俯视看屋子内的这一男女,就会明白其中的微妙之处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达十米左右。古代人口有限,皇权集中,皇宫的宫殿无不都是以宏伟庄严为主,殿内设施又简陋,两个人相聚这么远,估计说话都得用喊的了。
高季兴微微汗颜,“你离朕这么远干什么?”
“那个,宫,宫,宫内有点热,靠近门能凉快点。”说着,我还用手假装扇风似得在脸边扇了几下。
高季兴冷笑,“皇后觉得热?朕怎么没有觉得呢?皇后是不是穿的太多了?”
说完这话,便听到高季兴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慌忙站了起来,倒不是因为皇权的威仪,皇上坐着其余人就得站着,皇上站着你就得跪下。
高季兴凑到我面前,双手按在我肩膀上,微微用力把正要起身的我,完完整整的重新又按在了椅子上。
平常要是这种举动我只会觉得尴尬和不耐烦,但是此刻,肩膀上的伤随着他的动作一刻不停的发作。
我不禁闷哼出声,“啊哦。”
高季兴愣了一下,“皇后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皇上这是干什么?”我借着他这话,将话题转移,然后伸出手将还搭在我肩上的他的手拿了下去。
瞬间屋内的气氛就变得十分尴尬,我其实是觉得稍微有一些尴尬的,毕竟对面的人身为九五至尊,我这样做好像嫌弃对方一样。虽然其实我是真的嫌弃他。
高季兴同样也看见了我微带嫌弃的表情。
忽然转而大笑,“皇后放心,朕对于一个玩偶一样的女人是没多大兴趣的。况且你这幅身子不已经是瑞弟的了吗?”
说完他像哥们似得,大力拍了拍我的肩膀,要是没有前面那番话,他这动作还真挺像哥们给予的鼓励似得。
但是听他这番话,好像知道我的伤口撕裂,那么施加的痛苦就是惩戒了。
我默默咬住牙不准备答话,有些懒于解释了,私通如何不私通又如何。我眯起眼睛,要是有人这么侮辱现代的我,帅达敢这样对我说话,我早把他扔一边去了,不过应该也会跟他仔仔细细解释清楚吧。毕竟。。
他孔武有力的手掌紧紧的按住我的肩膀,强迫我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我想挣扎,却觉得毫无意义,忍住痛,抬起头,迎住高季兴的目光。可能是我的目光过于冷静淡泊,让高季兴有些心理受挫。
忽然他的目光由开始的不屑嘲讽慢慢转变成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愤怒,他松开双掌,一拳打在一旁的桌子上,桌子上的茶杯应声而碎。
飞溅的碎片带着巨大的动能,稳稳的扎在了高季兴的手臂之中。
在一旁被吓的战战兢兢的小桃子,捂嘴惊呼,“皇上,您的手臂!”
高季兴冷眼看了小桃子一眼,没有说话。将扎入手臂中的稍微大些的碎片悉数拔出,一瞬间手掌手臂鲜血直流。
我坐在椅子上,伤口随着高季兴一系列针对我的动作而再也隐藏不住,鲜血透过衣衫缓慢的渗透了出来。
他看着我的肩膀冷笑着,他不在理会身上其余的碎片,接过公公跪在地上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鲜血,一把折扇此刻已经握在手中。
缓缓但是有力坚定的在我的肩膀上敲了两下,我挑眉,裂了裂嘴角。
忍住到口的叫声。
“皇后莫要忘了穿裂琵琶骨,是怎样的一种疼痛。”高季兴的声音平静,淡淡的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