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蝶连忙傻笑,“吃饱喝足,我们也该办正事了。你说我们还是接着和曲如何?”
“比就比,难道我还怕了你?”醉三生用茶水漱口,随后手持玉箫翩然飞上烟雨缥缈亭,迎风站在亭子之端,轻轻地吹起玉箫。
若蝶反身飘回亭中,安然的端坐在长相依旁,一袭白衣湖中淡淡一朵白莲——
她静静的凝望波光粼粼的湖面,心中掠过无数琴曲,秀美的手指轻轻滑过细弦,左手如兰,抚上古琴一端。
“白大哥,点了勇儿的聋穴,我不想伤了他。”一声轻轻话语之后,她不再说话,平静无波的目光不知道落在前方何处,徐徐抬起的右手顺着此时心境,突然弹拨琴弦。
铮然一声,清脆中略带了些喑哑,白玉楼和醉三生里似乎都被什么东西猛地划过,随着这烈烈弦音不由自主心神微颤。
一声方落,弦弦声紧,一张质朴的古琴骤然生出金戈铁马的气势。
人人眼前仿佛看到行营千里,兵马嘶鸣,决战在即,风云暗动,一颗心仿佛被这肃杀的音色缓缓提高,吊到不能承受的极致。
正在暗处心惊,忽听急弦突起,“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千军万马横扫大漠,风沙狂涌天地失色。
琴音摇曳之中,杀伐驰骋,惊心动魄;细弦波荡之时,剑气四溢,骇人听闻。
一双纤弱手指下既有万千气势,又时而弦轻音低,稍现即逝的幽咽纠缠其中,承辅跌宕。
醉三生放到唇边的玉箫渐渐拿开,她只是静静地握着听曲,仿佛早已随着这七弦琴音到了浩瀚沙场,风云激荡,兵锋压城。
待到萧索的低音转回,琴音顺势高起,大开大阖,大有直拔云霄之势,不由得叫白玉楼和醉三生闻声色变。
若蝶星眸低垂,琴音越拔越高,指下陡然用力,却听“砰”的一声闷响,古琴再承受不住这激荡气度,猛地长弦崩断,曲消音散。
白玉般的手指被断弦裂出一道伤口,鲜血瞬间涌出,滴在琴上,仿若溅开红梅艳艳。
她却无动于衷,只是凝眸抚琴,认真的神情使人觉得她所有感情都倾注其中,专注得叫人不安。
箫音渐渐隐去,唯有琴音激昂于天地之间。琴音越来越急,若蝶把她满腔的思念,怨恨,和热爱全部溶于琴音当中,天空呜咽,大地震动,天地万物都在她的琴音中风云暗涌。
幽蓝的烟雨缥缈湖,湖水随着琴音颤动,一道道波纹随之扩散开去,狠狠地撞击的湖畔。
若蝶微闭双眼,一双素手在长相依上激烈的拂动。
憋闷了两个多月的情绪一旦爆发出来,那个力量简直就像火山爆发一样。
随着她的琴音,烟雨缥缈湖湖底传来闷雷一样轰鸣的声响,不一会儿,湖水竟然翻起了层层大浪,直扑烟雨缥缈亭而来。
那骇人的架势,就连白玉楼和醉三生久经江湖的强者都不禁隐隐有些惶恐。
湖中的大浪渐渐地翻天覆地,一浪漫过一浪——就像一堵堵水墙迎面倒塌。
“天涯绝情刀出鞘——”若蝶一声断喝,人已经冲了出去,冲进了漫天水强之中,但见蓝光夺目,她双手舞着柳叶刀在漫天巨浪当中激昂飞旋。
无数次,她被巨浪卷进去,无数次她又穿破巨浪现身出来。
渐渐地,湖面的她变成了一团耀眼的冰蓝色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直到风云消散,湖面恢复平静,白玉楼他们才看到身上泛着淡淡冰蓝色光泽的若蝶笑容可掬的回到了亭子中。
只是,回来的若蝶明显让白玉楼感到她和刚刚的那个她不太一样了。她的精气神十足,眼睛精光闪闪,明明就是她依稀又不像她。
“姐姐。”勇儿迟疑的走向前去。
“什么什么嘛,就像不认识我似的。”若蝶轻叹一声,将自己受伤的左手无名指放到勇儿跟前,微微皱眉道:“好疼。”她此刻的神情就像不小心划伤自己的小孩一脸的苦楚。
“姐姐。”勇儿双眼迷茫,他清楚地记得她刚刚解毒之后倚在他的肩头,像个孩子似的诉说“真的好痛。”伤处的血液已经凝固,勇儿拿了浸了水的帕子小心翼翼的为她擦去凝固的血痕,再为她抹上伤药,缠好绷带。
“勇儿,姐姐的刀法已经练成。”她的眉宇间有着如愿以偿的欣喜。眉头飞扬。
回头,她对依然有些懵的醉三生笑道:“第一局,我赢了。下一局我们斗棋艺如何?”
“斗就斗——”醉三生计较,忽地怕拍手,没一会儿,只见一道红光在九曲回廊上一闪一闪,转瞬之间,亭中便多了一个笑颜如花的红衣女孩儿。
当若蝶看清楚对面的女孩儿时,竟然眼睛发着绿光,突兀的追上前去,一把死死地按住红衣女孩儿的双肩,颤抖的嘶喊道:“若兰,若兰——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