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蝶并未回应。白玉楼的心顿时一惊,抢先一步扑到床榻边。
这才发现,若蝶的脸儿红红的,再一次陷进了昏睡当中。
这边,虎儿已经拖了楼下的王大夫风风火火的上来给若蝶诊脉。一时毕,王大夫笑着说:“余毒已尽,只是小姐的身子还比较的虚弱,不过也不打紧,好好休息两天就会大好。”
黄昏,厚厚重重的云雾盘踞在天空,夕阳只能乘一点点空隙,迸射一条条绛色霞彩,宛如沉沉大海中的游鱼,偶然翻滚着金色的鳞光.
今天从军营回来的人只有周仓。
一身紫衣紫甲,深紫披风的周仓只在保和堂呆了小会儿。他奉命赶回来看若蝶,并且带回来大将军即将回京的消息,还带回来逸王领军到百里之外的十里亭迎接李清羽回京,今天就不能来保和堂看望若蝶了。
蓝儿,勇儿送周仓出门。
楼上,虎儿依然在面壁思过。
无辜的被罚站一整天,腿脚软的不行。
好几次他都想开小差,溜号,可是都被蓝儿制止了。
看到蓝儿和勇儿一前一后的上楼来,他的脸上马上尽是可怜巴巴的神情,他希望蓝儿去看看若蝶是否醒了。
床上的若蝶,双目微闭,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好看的阴影。
白玉楼轻轻地把手从若蝶的额头上拿开,反手覆在自己的额头上,感觉自己的额头竟然要比若蝶的滚烫几分。
他心里略微的安稳些。
“白大哥,你去休息一下吧,我来看着姐姐。”勇儿说着走进来。
一整天,白玉楼都没有离开过若蝶的屋子,累极了的时候就在旁边的椅子上歪了一会儿。
“也好——”白玉楼温和地说着,正要离开。
床上的若蝶或许是感觉到他要离去,睡梦中的她变得极为不安。她的手伸出了被窝,在虚空中极力想要抓住什么。
白玉楼心神一震,又反身回去,一把紧紧地握住若蝶的手。
“若兰——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你不要哭,不要哭——若兰——姐姐在这里,我在这里呀——”若蝶的眉头紧蹙,睡梦中的神情极度的不安。她低声嚷嚷着,另一只手将白玉楼的手死死拽住,像是拼命想抓住什么。
“小姐——”蓝儿惊骇的冲上前去,扑到若蝶的身上,用力的抱着她,拼命地摇晃着她。
“蓝儿你在干什呢?”勇儿紧张的赶上来,欲制止冲动的蓝儿。
“不可以,不可以再睡了。小姐——你快醒醒——”蓝儿不顾一切的摇撼着若蝶,全然不顾勇儿的阻拦。“小姐,你快点醒过来,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们。”蓝儿的呼喊声透着哭腔。
“若兰——”若蝶大叫了一声,倏然睁开双眼。
在睁开双眼的那刹那,她有些恍惚,不知道身在何处。
当她看着泪流满面的蓝儿和忧心如焚的白玉楼,勇儿,虎儿时,脸上生出了一些让人难懂的落寞。
“蓝儿,你何苦急着叫醒我?我看到我妹妹若兰了,我看到她在哭,她找不到我,正哭得伤心欲绝。我拼命地冲她喊,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可是,嗓子喊破了,她都听不到我,看不到我。我好想她——真的的好想她——我好想我的爸爸妈妈,想我的师父师姑,还想他,清羽——五年了——我都快忘记你长得什么样子了——”若蝶幽怨的说着,双手死命的撕扯着锦被,极力的控制着内心的伤楚,眼泪还是止不住大滴大滴的落下来。
蓝儿止不住大哭,一把抱住若蝶,哽咽的哭道:“姐姐,我就是你的妹妹若兰呀——我就是若兰——”
“傻丫头——”若蝶怜惜的抹抹蓝儿的眼角,含泪笑道:“你不是若兰,你是蓝儿。你和若兰原本就是两个人。不过有一点很像,若兰也是从不叫我姐姐。她开心的时候会叫我玉蝴蝶,小蝶儿,花蝴蝶,若是惹恼了她,她把脚一跺,板着脸,气呼呼的喊我臭蝴蝶,坏蝴蝶,讨厌的小蝴蝶。
有一次我把她惹恼了,她情急之下骂我一声‘死蝴蝶’,就为了那个死字,她被爸爸重重地刮了一耳光。
我能活下来实属不易,所以那个‘死’字便成了天大的忌讳,谁也说不得。”
“小姐,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蓝儿哀哀的哭着求着。
“在这个莫名其妙的龙勋国,我一直不敢去想她,也不敢去想我的父母。
我害怕,一旦我思念他们,他们就把我喊回去了,我不想离开你们,真的不想。
可是,有些东西,你越是想压制它越是在你心里根深蒂固,我能感觉得到他们的呼喊声越来越近了。
“蓝儿——”若蝶说着,急切的抱着蓝儿,眼睛中有着无言的哀求:“倘若我走了,你们一定要小心,不要让魑魅伤着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