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连成玉早就后悔了。他对于这桩婚事不松口不过一时之气,不过连漪喜欢,他又折腾个什么劲呢?
但连成玉一生都在上位惯了,既然端了架子,自然就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拿下来的。
他正琢磨着怎样不失面子得把这件事给揭过去的时候,帝王就给了他这么一个完美的台阶。他自己就顺梯而下了。
于是,在余鱼“婚事越快越好”的请求下,四月初的时候,连成玉就把女儿给嫁了。
那一场婚礼很是风光,上有帝后恭贺,下有百姓围观,内有朝臣道喜,外有邦族来祝,场面也不比公主出嫁差。
这大约就是余鱼多年来替元魍安边的成果吧。所谓夷州侯,顾名思义,就是替帝王打点周边各小族事宜的人员。
元魍跟金蓝送了大礼过来不说,帝后二人还亲自来参加了余鱼的婚礼,给足了余鱼跟连家的面子。
值得一说的是,在这众多金银财宝的贺礼中,玉多多的贺礼就立刻显得新颖别致并且独树一帜了。
她的贺礼是——破孩子宁小胖一枚。
当金蓝看到那小胖子的时候,小孩儿正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立在大门中央。
一身喜庆之极的红色,将他圆滚滚的小身子、圆滚滚的罗圈腿衬托得更加有谐星一样的喜感,鲜艳的色彩将滚圆的小脸、滚圆的眸子映得红通通的,不知是热的,还是兴奋的。
若忽略宁小胖的个子跟年龄,这个装扮,也许比今天的主角余鱼更像新郎。
当然,或者可以换成另一种说法——比起来参加喜宴,小胖子更像是来抢婚的。
因为,彼时,余鱼正黑着脸牵着新娘被宁小胖挡在了门外。
余鱼咬着牙早就把玉多多在心里撕碎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场面一时间有点尴尬。
之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新郎踢花轿上了,还真的就没人发现这么个小毛头突然就蹿到路中央上来。
如此挡了新郎的道儿,不吉啊不吉。
也有人在暗自打量着宁小胖,猜想这到底是哪家的孩子,这么没规律。今儿帝后都在这儿,这孩子也恁地如此冲撞无礼,他家父母恐怕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金蓝扶额朝元魍道:“你觉得这是玉多多的疯病遗传给了宁小胖呢,还是宁小胖他自学成才了?”
元魍思考的范围显然就比较广:“你有没有觉得今天耳根特别清净?”
心有灵犀一点通。
金蓝嘴角顿时就抽了一下,环视周边宾客一圈,果然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脸孔。
刘全替她回答:“玉多多一直没有出现。”
金蓝有点惊讶:“这个意思是,她派了宁小胖来做先锋,自己还有后招蓄势待发?”她突然有点同情余鱼了。
元魍告诉她:“这应该就是全部了。今早雪海派人进宫来报告,玉多多出京了。”
金蓝疑惑:“啊?她出京做什么去?”
元魍道:“到南蜀找宁坤去了。”
金蓝感慨:“瞧她平时没心没肺的,其实真是至情至性。她那么惜命的人,为了宁坤,居然也肯奔赴战场了。”
刘全一脸扭曲,他显然是知道内幕的。因此对于自家女主子如此善意的揣度简直不忍直视。
终于没能忍住,刘全开始吐槽:“娘娘,她其实是害怕宁侯爷知道是由于她的关系而被调到南蜀去而大发雷霆,所以才赶着到宁侯爷跟前装贤妻良母去的。这是她安抚人心的计策呢。”
金蓝无语:真相总是如此让人幻灭!
她又抬头看宁小胖,问:“那玉多多把她儿子打扮成这样扔在这里,就是为了堵住新郎的去路的?”
“预言帝。”刘全重出江湖:“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哪。”
元魍递给金蓝一杯暖茶润嗓子,然后面无表情得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刘全,你注意点时机救场。别让玉多多闹得太过。”
话音未落,就见宁小胖小盆友也不知道从哪里迸出来的爆发力,那小短腿转得跟风火轮似的,就差四蹄并用了,朝着余鱼就跟小京巴见到主人一样,猛得就扑了上去,抱住了新郎官大腿就不松手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听小胖子颇为悲壮得大喊一声:“亲!爹!爹!”
金蓝含在嘴里的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还好众人被场中的“父子”二人吸引去了全部注意力,又有刘全半挡在金蓝身前,因此没人留意到皇后娘娘这不雅的一幕,否则,“夷州侯婚宴上,敬仪皇后大喷口水”这一事件恐怕要登上明儿个茶坊热议头条了。
刘全默默得往旁边退了一步,然后将头扭过一百八十度以高难度低视角朝自己身后的衣裳上瞧——娘娘这茶喷得太有水准了,位置不偏不倚,恰在股间正中,藏青色的宫服配上深色的水渍,怎么瞧都能让人发散联想到某种不明液体上去。
金蓝抱歉得望着他:“去后面换件衣裳吧。”今天余鱼的笑话就够京都的人笑一整年了,如果再加上一个“御前红人刘全当众失禁”的传言流出来唔,想一想,都是很可怕的场景哪。
刘全捂着屁股赶紧退到了后堂去。
金蓝转头悄悄问元魍:“我第一次听说玉多多跟余鱼有一腿啊。”
元魍的脸皮子不自觉得抽了几下:“我不比你知道得早。”
那头,余鱼似乎还没有适应自己“父亲”这个新身份,茫茫然还没回过神来:“你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