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德皇太妃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眼前的帝王嘴里出来的。
她颤着声音道:“你你胡说什么?这这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为了那个妖女居然要杀自己的儿子?!”
元魍声音淡漠喑哑,仿佛来自地底下的魔鬼。
他说:“谁说这是我的儿子呢?”
帝王要拿孩子祭祀来换皇贵妃性命的事情顿时就轰动了整个皇宫。
虽然连桦刚刚生产完还不利于行,此时也是顾不得仪容仪表了,脸色苍白,散着头发就由宫女搀扶着赶到了朝凰宫。
彼时,懿德皇太妃已经震惊得摔倒在地上。
连桦顾不得什么礼数,扑过去就抱住元魍的大腿,高声哭嚎:“陛下陛下求求你,放过我们的孩子吧陛下,臣妾再也不争了,您把臣妾打入冷宫吧,只要陛下允许这个孩子活下来陛下,您如果非要用一人性命换取金娘娘福荫,那就用臣妾的。”
元魍无动于衷。
连桦急了,站起来就一头朝一旁的柱子上撞去。
刘全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了做戏寻死的女人,把她甩回地上。
一直默不作声的帝王终于有了动静。
元魍低头看向连桦,声音冰冷,一丝温度都没有:“你要寻死,到外面去,不要弄脏金蓝的地方。”顿了顿,才一字一句又道,“你不用着急,总会轮到你的。这孽子之后,就是你。”
连桦惊呆了,她从没想过帝王会如此冷血无情。
她看得出来,元魍这是说真的!
她不可思议道:“陛下这可是您的龙子啊!您怎能说他是孽子?!”
元魍嘴角勾出一个血腥的弧度:“你以为跟你夜夜欢好的男人是谁?”
连桦瞪大了眼睛:“陛下。”
元魍道:“那些不过是朕特地从各处天牢里提出来的死刑犯而已,只要跟你睡一次,就可免他们死罪。你今天生下来的这个孽障,还不知道父亲是哪一个呢。”
连桦眼珠都快瞪出了眼眶,顿时面如死灰,浑身气力就跟被开了水闸似的,立刻就被抽离得无影无踪,瘫软了下来。
原来如此。
她原先的疑惑果然不止是她敏感了而已啊,原因居然是这个。
她以为自己多年的媳妇终于要熬成婆,她以为自己的好日子在后头,原来不过是她一厢情愿,天真得可笑。
她以为自己是凤凰,到头来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人尽可夫。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走入了帝王所设下的连环套。而帝王这般精心布置,也不过全都是为了里头床上那个躺着的女人而已。
她早就该看清的,只是她不愿意相信而已。
她原先不服气,别人能得到的,自己为什么得不到。她觉得不是自己不够好,只是自己没遇上好时机而已。
于是,一念成贪,一念成魔,一念便让她此生堕入地狱。
二十七年的时候,大舆皇家出了一件惊天丑闻。
帝王的第一皇子居然是个连父亲都找不到的野种,连嫔霍乱皇室血脉,被押入宗人府,等候发落。
懿德皇太妃被冠了个指使协助后妃YIN乱之罪,本来也该是被一同打入宗人府等死才对。
可是,连成玉当天就带了免死金牌进宫来求帝王了。
元魍本来不欲见他。但他执着得跪在乾坤殿前不肯离开。
元魍就让刘全把他带到朝凰殿。
没等连成玉开口,元魍就道:“朕给你金牌,不是让你用来救这些人的。”
连成玉道:“陛下的厚爱,臣明白。只是,这两个,一个是臣的妹子,一个是臣的内侄女,就算他们犯了天大的罪过,他们都还是连家的人,臣不能见死不救。”
元魍不说话。
连成玉想起出门前妻子的叮咛,于是,再道:“金娘娘向来看不得人受苦,若是她醒来的话,怕也是准许皇太妃与连嫔活着的。”
提到金蓝,元魍果然动容。
他想了想,道:“只要金蓝醒过来,朕就免他们死罪。”顿了顿,又道,“朕只当你今日未曾动用过这块金牌,收回去吧。”
帝王这般说,当真是给他最大的恩典了。
连成玉自然也不敢再为那孩儿多说话。
更何况,那孩子是皇家与连家污浊的证据,毁了也是干净。
至于这其中的真相,就如妻子长宁所说,深究反而是罪啊。
金蓝睡满了整整七天,才睁开眼睛。
她身心舒畅得伸伸胳膊伸伸腿,自言自语:“好舒服唔,有点饿。”
转头,就看到了一脸憔悴的元魍。
金蓝吓一大跳:“这次战事那么辛苦吗不对,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才睡了一觉而已也不对,你怎么会在宫里?”
元魍朝她笑了笑,让人拿来温着的小粥,喂给金蓝吃。
金蓝觉得小四这笑得比哭还难看,这神色,太不对劲了,但她又完全摸不到头脑,联想起以往经历,金蓝只能得出一个可能性:“我是不是生病了?”
元魍摇头:“不,你只是睡着了而已。”
金蓝刚想松口气,就听元魍接着说:“睡了七天。”
金蓝扶额:“难怪我刚一动,就感觉浑身酥软得跟散架了一样原来是睡多了。”看看元魍,不好意思道,“我瞧你离开了宫,暂时也不在我身边,这个宫里也没什么好牵挂的了,就想好好睡一觉的。没想到一下子睡过头了。让你担心了。”
元魍只道:“我知道,你会醒的我以后不离开你身边了,你有了牵挂,就不会不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