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辰很苦恼:“难道我们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这样下去,殿下这么多年,岂不是白费功夫了?”纵然是他,也瞧出元真帝是决意不肯把皇位传给元魍了。更准确的说,那位皇帝现在分明是在忌惮自己的儿子啊!
元魍倒是全不在意:“所以,要把元珲看好。”
“啊?”周辰脑子转不过弯来,完全不明白这两件事到底有什么联系。殿下这因果逻辑也实在太诡异了吧?
元魍看他一脸纠结,于是淡淡道:“你离刘全也远一点吧。”
周辰:“……”他好同情一起中枪的小全子。
却听他家殿下又道:“他本来耳力还算尚行,我不想他跟你待一起久了,耳朵也出了毛病。”
周辰抹把脸,转身匆匆去传达元魍的吩咐了。
他怎么会觉得应该同情别人呢?他该同情的是他自己啊。
为什么每次跟殿下对话后,他都有一种活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死了算了的感觉呢。
周辰深刻觉得,他家殿下就算没有超凡武艺,没有那副吓人的面孔,就这一张毒舌,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啊。
当他把这一想法与刘全交流后,刘全明媚而忧伤得望向远方,告诉他:“咱们殿下那是憋出的毛病,不算什么。你还是见识太少了,你要是见过真正的妖怪,就会觉得殿下那些话真的是毛毛细雨啊。”
此时,那个真正的妖怪围绕着大半个大陆转了好几圈,终于找到了目的地。
御书房内,宰相与监国二人各执一词,再一次闹到了皇帝跟前。
金蓝眼观鼻、鼻观心得站在朱佑帝身后,尽忠职守得扮演好一个小小奴才,耳朵却是竖得极尖,没漏过这二人任何一句话。
朱佑帝拧拧眉头,目光却是没离了手上的木刻,依旧雕雕弄弄,随口问了一句:“今天又出了什么事?”
端木正一脸义愤填膺:“启禀陛下,赵大人未经大理寺审判裁决、刑部立案,便动私刑,派人杀了成锐。这般作为,实在是拿国法律例当做儿戏。一朝首辅作出这等狂妄之事,若传扬出去,岂不是遭天下人笑话?还望陛下严处此事,以儆效尤,以振国纲。”
帝王不经意抬头看了金蓝一眼,目带微惑。
金蓝自然读出了目中含义。
这个局本就是她跟朱佑帝共同设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端木正跟赵传二人鹬蚌相争,斗个你死我活方是最好。
当然,她也考虑到赵传不及端木正心机深沉,自然是留了个心眼,要不死的那个就不一定是黄梁了。她就是把要把成锐留下,让端木正进退两难。
所以,她怎么可能在这个当口去杀了成锐呢?
就算赵传想杀人泄愤,他手下应当也无人能够那么轻易穿越过端木正设下的保护网才对。
这事情,当真是奇怪了。
难道是端木正自己下的手?
朱佑大约也想到了这层,转头又问赵传:“端木卿家说的可属事实?”
却见赵传不慌不忙道:“回陛下话,杀人偿命,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他成锐杀了朝廷命官,本就是死罪,但端木大人却一心护短,不愿交人。这罔顾朝廷律法的人,该是端木大人才对。再说微臣虽鲁莽出身,但到底列相位数十载,这点治国纲列还是懂得的。否则,早就在事发当日,就叫人砍了那成锐的脑袋了,自然也就不会让端木大人有机会将这个杀人犯牢牢保护住了。”
顿了顿,才悠悠闲闲又道,“既然端木大人说是微臣杀的人,那总得拿出点证据来才行吧?你是当场抓住了那杀手还是你从杀手身上找出了我宰相府的印记?”
端木正咬着牙关,无言以对:当日,那杀手仿佛鬼魅一般,出入他府邸如入无人之境,他只来得及瞧见那人虚晃的身影,再抬头看时,成锐已经被切颈而死。虽然这个时候成锐死了,对他来说也不是坏事,但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被杀,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头一次吃了这么大的闷亏,心里自然是不舒服的。
赵传见他不答话,假装惊讶得反问道:“难不成是端木大人想要嫁祸——”尾音拖得极长,很有些得意洋洋的意味。
金蓝诧然:看端木正脸色,极是难看与隐忍,似乎人真的不是他杀的,也就是她之前的推断错误。她惊讶的不是这点,她惊讶的是赵传似乎于撇开此事很是胸有成竹,并且正一步一步得逼得端木正无力反击。
这赵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步步心机竟能与把端木正比下去了,或者说他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高人在指点?那个能在重重阻截下还能杀人并且不留一点线索的杀手又是哪个?
一时间,千头万绪涌了上来。金蓝有点头疼,对付赵传跟端木正两个,已经是要了她的老命了。这个关键时刻,可别再出现什么变数了。
但她的担忧没过多久,就在见到赵传推荐入宫的那人时,自动消除。
那人一身红衣似火,即使站在这金碧耀眼的宫殿里,亦是一番枭雄霸主风范,那似笑非笑的眉眼间,只一流转,便是天地俱暗,不输一丝光华。
去了当年的少年模样,拔高了个头,正是血无衣!
一瞬间工夫,金蓝一切就都了然了。
原来赵传背后的高人是血无衣!
原来那个杀手也是血无衣!
金蓝一下子就安下心来,虽然血无衣性格甚是不靠谱,但其人能力却是毋庸置疑的。再说在这个豺狼虎豹云集的地方,突然看到一个熟人,一个可以倚仗商量的老朋友,怎么都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