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锐本就气闷,再被人这般怂恿,越想越不得劲。他得不到的人,怎么能让黄梁得到。
于是,借着酒劲上头,他就冲到了房里去跟黄梁理论。
那黄梁被破坏好事,自是不乐意。
二人话不投机半句多,一会儿工夫,就扭打在了一起。
端木正听了半天,都没听到重点,于是急问:“那到底是不是你杀的他?”
成锐大喊冤枉。他都醉得眼前打转了哪里还有力气去杀人?更何况前一刻他还记得自己被黄梁推倒在地,下一刻他睁眼就见到黄梁倒在血泊里了。
端木正思索片刻,道:“现在只有一人能证明你的清白。那就是当时房中的第三人,那位花楼姑娘。”
成锐叫苦不迭,道那姑娘在事发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不见了踪影。否则事情也就不会那么麻烦了。再问老鸨,老鸨也对那姑娘来历完全不清楚,只说那女子是几天前才出现在他们楼前的,道自己孤身寻亲无门,自愿下海为娼。老鸨见这姑娘虽不是长得倾国倾城,但却也有另一番滋味,顿时乐不可支,却不想后面竟生出那般事端。
至此,端木正终于肯定了成锐掉入了别人精心设计的圈套里。
这事,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
不说那个不见了的姑娘,就连平常不容易醉酒的成锐那天竟醉得不省人事、后来出现的小个子青年、乃至于成锐跟黄梁的不期而遇都隐藏着一股阴谋的味道。
只是,这背后到底是谁人在操纵,端木正却是怎么都想不明白。
因为赵传虽然蠢,但也不至于会干出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来。
赵传向来考虑的没有端木正多,自是抓住了这个把柄叫嚣着让端木正把杀人犯交出来,宰相一派的朝臣更是言辞凿凿监国大人知法犯法,纵容手下行凶,当与庶民同罪,否则难平民愤。
端木正心中虽是起疑,但每日要应付赵传,对于追查幕后黑手之事当真是没有头绪并且有心无力。
交与不交成锐,对他来说,都是不利。
成锐是他的心腹,向来知道他很多秘密,不说把人交出去,这成锐会不会怀恨在心,突然反水,咬他一口,就说他的能力若连一个区区幕僚都保不住,会让手下多少人寒心哪?
但若执意不交人,恐怕赵传不会轻易罢休。
于是,两派人马空前紧张,大有你死我活的架势。
八月,蒙仲跟何守正负责的蜀山隧道已通大半。
元魍收到盟约,大军明里退出蜀境,实际转移到山里。
九月,就算是元魍再封锁消息,两朝建约之事又怎能不传到京里元真帝耳朵里。
帝王暴跳如雷,不止气元魍临阵夺帅、自作主张,更气自己手下的将领军队怎么个个就任由元魍摆布了呢?
连成玉就算了,那个江云波是怎么回事?这么重大的事怎么也不给他通风报信?
帝王再看案头那些江云波传来的捷报,顿觉讽刺无比,气得把桌上物什全都扫落在地。
元真帝向来不是笨人,至此,已然完全肯定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将士变节了。
至于原因为何帝王眯了眼睛,遮住了眸中如狮子般狠戾的神色大约跟他那位占据帅位的四皇子有关了吧。
帝王静下心来,心知不能坐以待毙,虽然不知元魍到底耍了什么手段,但结果是,元魍掌握了他大舆几乎所有兵力。若让他归来,恐怕自己这皇位都要不保。
元真思前想后,终于让他想出一个法子来,若在元魍回京前立了太子,就算他元魍手握兵权,也不能再乱来,否则就是名不顺、言不顺!
虽然此想法遭到了以文思衍为首的文臣竭力反对,只道太子殿下尸骨未寒、南征军队仍未归来,现在决定太子之位,似乎太仓促了。但帝王主意已定,力排众议,只一天工夫,就从宗族里挑选了一个十岁男孩过继了来,立为大舆太子。
德妃知晓后,气得咬破了自己的唇。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是元真帝还当真是不念一点情分!这皇帝爷就算立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为太子,也不肯立自己的亲生儿子!
德妃本想靠着元魍上位的美好愿望顿时就被打碎了。
半晌,她狠狠吐出一口气,手下碾碎一朵盛放的菊花,眼睛再也藏不住毒辣与恨意,已然做了决定:元真,既然你无情,就不要怪我无义!咱们走着瞧!
且不说众人对元真帝这一决定各有何反应,只说元魍接到密信后,转身就吩咐周辰,带信让连成玉把三皇子元珲看紧点,万不能让他溜了。
元珲也是倒霉,被连成玉以保护为由,实则早就把这位监禁了起来。
周辰一愣,讷讷问道:“那京里那位新太子怎么办?”他们做了这么多,可是希望他们家殿下登上皇位的,才不想平白帮人家做了嫁衣呢。顿了顿,才下了狠心,“要不让余鱼去把他。”劈掌向脖子做了个砍头的姿势。
元魍睨他一眼,慢慢道:“你还是离符昊远点的好,最近跟他一起行动的次数多了,你这智商,明显急剧下降不少。”
周辰:“……”他不知道该郁闷自己被嫌弃了还是该同情睡着也能中枪的符昊。
元魍接着道:“不说在京里杀了新太子会不会打草惊蛇,让我那父皇更加警惕,做出其他措施。就说死了一个那样微不足道的孩子,你当他就真的没奈何了吗?”他意味不明得笑了一声,讽意十足,“你太小看他了。宗族里那么多人,他可以立一个完全不搭噶的孩子,自然可以继续立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