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元魍仿佛没听够似的,居然再让刘全从头开始说起,一遍一遍得重复,就算是刘全只说一句——那一天,姑娘跟往常一样,看了一天书——元魍都觉心内异常的充实与温暖。
向来热衷于叽叽喳喳的小全子苦不堪言,他从来没有什么时候跟现在这般这么深恶痛绝先祖开发出嘴巴说话功能这件事。
他觉得,他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会对开口说话产生阴影。
四皇子的异常举动自然让军中传出一些风言风语。殿下天天召见那位陪南周来的奶娘,而且一召见就是一整天,直到夜深人静,别是殿下看中人家了吧?可是,他们也是见过那位的面的,没觉出那女人有什么天姿国色的资本能够勾引到殿下呀。
这话传到了符昊耳里,这位平时最是亲和的将军顿时就把那两个正在窃窃私语说闲话的士兵狠狠教训了一顿。自此,军中再没人敢传四殿下的八卦。
由于大舆四皇子天天霸占了自己的奶娘,乃至于小太子朱昌礼每日孤寂难耐。
纵然再早熟,他也还是个孩子,在陌生的敌营里,唯一相识的只有奶娘。在孩子的心目中,只有刘全能够依靠。
独自忍耐了七日后,小太子终于憋不住了,放开了孩子的天性,哇哇大哭,喊着要奶娘。
元魍本来倒是对朱昌礼这一举动毫不搭理的,管这个孩子哭到死,他甚至嫌弃来报告的士兵打断了他听故事的兴头。
但是,刘全委婉得告诉他,金蓝似乎对这个孩子挺看重的,万一这孩子出了问题,金蓝怕是要难过。
元魍这才不情不愿得放刘全去了,心里却是默默得在小账本上标记上:朱昌礼,必须防!
至此,刘全这才算逃过一劫。
惊才回临州后,天子以思虑小太子为由,单独召他入御书房,询问太子近况。金蓝趁机与之秘密会晤,商谈之后事宜。
六月底,赵传以莫须有罪名加诸诸葛文才——战争危机解除,他终于磨刀霍霍向诸葛家动手了。
文才见辨抗无力,大势已去,便乖乖就伏。
帝王念在惊才征战有功,只贬了这二位为庶民,查抄诸葛家家财,另附圣旨诸葛家人永不能入朝为仕。
文才聚积的势力顿时是树倒猢狲散了,被赵传不懈打击,暂且不提。
只说朝中顿时人人自危,唯宰相的声音无二。
监国端木正虽未出面,但却乐于见宰相一个人当出头鸟打瞎那些小雀儿的。
朱佑帝自小太子滞留大舆营中,日夜思念,积郁成疾,更是不管朝政。
一时间,南周朝廷中再无人风头能盖过那二位。
七月,宰相门生黄梁黄大人于花柳巷作乐时,巧遇监国大人最得力的一个幕僚。两个的主子各自不对付,这二人自然不会给对方好脸色看。
正巧那日有一容颜俏丽的女子竞价初夜,又恰巧那小模样就是那成姓幕僚的菜,那人当下便要花百两白银欲拍下此女。
这人是这间花楼的常客,众人自然是知道他的身份的,哪里有人敢跟监国府的人作对?
当然,这女子初夜何止这个数?这般容颜的,一般至少也得千两银子才行。
但老鸨哪里敢再跟这官人要钱,只得把苦水往自己肚里倒,只道破财挡灾。
别人不敢开口,黄梁才不买端木正的账呢,张口就喊了一千两,不仅驳了那姓成的面子,更是状似关切实则讽刺得问那人是否监国府已经穷到这般田地,连买乐的钱都出不起了?需不需要他黄梁借点给他?
那姓成的哪里能忍得这口恶气,这根本就是挑衅。比财富,他们监国一派的人比宰相那边只多不会少。在朝中还要维持两派间面上的平衡,在这个地方,有钱的才是大爷,他又何须受宰相那边的人的窝囊气?
于是,这二人你一句,二千两,他一句,三千两,就这样漫天竞价起来。
直到价钱飙升到黄梁的两万两银子时,这事才算告一段落。
倒不是那姓成的没钱拼下去,只是他到底跟端木正一样虽然有一时冲动,但静下来一想,却也觉出花那么多钱用在意气之争上,实在不值。虽依旧心有不忿,倒也作罢了。
这事,自然便宜的是老鸨。
可还没等老鸨偷着乐够呢,那位黄梁大人就光着身子死在了美人冢里,凶手是醉倒在旁但手中明显握着凶器的成姓幕僚。
这事自然闹得满城风雨,赵传知道后先是大怒,过后又是一喜,他正愁找不到端木正的茬呢,没想到对方倒是撞到枪口上来了。赵传自然是要利用此事多作文章的。
那成姓幕僚自知大事不妙,亦是第一时间跑去求端木正相救。
端木正大惊,他素来是知此人为人的,并不是如此冲动到会为了一个女人痛下杀手的人,并且,就算再没脑子,这成锐也不可能去杀黄梁,给赵传留下把柄吧?
于是,细细问了成锐事情经过。
成锐回想半晌,只道他被黄梁抢走了本来属于他的姑娘,便一个人坐在花楼里喝闷酒。也许是太生气了,以至于当天他醉得比平常都快。他记得当时身边来了一个小个子青年,对他阿谀奉承了一番。平日里,成锐见这种人多了,也没在意。可是那青年话音一转,就说到黄梁身上了,愤愤道那黄大人实在是欺人太甚,分明是不想如成锐的意,所以故意来破坏的,成先生这样忍气吞声估计日后还要被黄梁翻出此事来笑话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