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正跟赵传想要利用和谈之机让朱昌礼陷于危险境地,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金蓝顺水推舟、将计就计,让刘全陪着小太子出关,只要到了元魍地头,那么小太子就能避开国内的阴禄之爪,另一方面,还能用小太子束缚住忠直正义的刘云手脚。
当真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不要说符昊那几个,就算是诸葛惊才,到此也才算是恍然大悟:金蓝的心思果然精妙,能想常人未能思及之事,并且早早得就把棋盘布好,不止底下一步,连后面的局也都设计好了,只等对方乖乖走上她为他们准备的路子。
符昊几个心里对金蓝另生一番巾帼不输须眉的惊叹,不再赘述。
只说元魍听了刘全的话后,凝眉半晌,不语。脸上表情却分明坚决得写着“一统天下哪里有金蓝的安危重要”这句话。
对此,帐内众人无一不能读出元魍如此明显的心思。
顿时,面面相觑。
刘全点点脑袋,又想起金蓝的最后一句话来,当时金蓝特地强调这句话必须要告诉元魍。虽然刘全觉得此话对于战局实在算是可有可无,但是本着务必将自家姑娘的言语一字不落得复述给主子听,他还是开了口:“姑娘还说,虽然她对天下霸主没有兴趣,但是她想看到主子站在顶端、俯瞰天下的样子。”
元魍放在膝头的拳头松开又握紧、再松开,终于叹了一声:“她从来都知道我的软肋在哪里。既然如此,那就如她所愿。”
是的,金蓝知道元魍不可能那么轻易就同意自己的建议,更何况在知道了自己就在南周权力中心的时候,元魍大约会更加急切以和谈方式结束这场战争。但是金蓝更加清楚得晓得,只要她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元魍都会愿意给她摘下来。
于是,金蓝很不厚道得使了个她与元魍都心知肚明的小计谋,偏偏元魍为了金蓝的愿望,甘之如饴得做任何事。
符昊几个一向是知道元魍的固执本性的,他决定了的问题,从来没有更改余地。刚刚明明一脸决绝不同意刘全带来的提案,怎么忽然间就变了主意?
不等众人愕然完毕,就听元魍又沉声道:“不过,我只等三个月,若那时金蓝还不能全身而退,那我便按照原来的方法,跟南周签订友邦盟约。”
刘全嚷嚷:“姑娘说这等在别国政坛上当搅屎棍来搅乱国家内政的事情,最起码得一年半载才行。”
小全子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没办法,主子那如炬的目光就这样直勾勾得盯住他的眼睛,仿佛他再多说一个字,主子就能把他给吞了啊——不得不说,主子这张黑白分明的阴阳脸确实比原来装饰过的妖娆黑面更加令人心惊胆战,只这么一瞪,威势就四溢了开来。
元魍缓缓道:“你说,谁是搅屎棍?”
刘全内牛满面得承认错误:“是我。”他怎么忘了,他家主子是最见不得别人说金蓝一点是非的啊。可是,他这一枪中得可真是冤啊,那句话,分明是金蓝自己说的嘛。
对于元魍在理解句子重点方面表现出来的不同寻常,符昊几个默默表示,这果然就是他们凡人跟天神的差距啊。
小全子总结经验教训:有些话金蓝能说得,他们是说不得的啊。
顿了顿,元魍又道:“那就半年时间吧,不能再长了。”
虽然元魍这话没头没尾,但众人却是听明白了,这位皇子居然又妥协了,等待时间从三个月延长到了半年。
众人恍恍惚惚明白过来:原来这世界上还真的有那么一个人能让这位鬼见愁的皇子一而再、再而三得改变主意啊。
五月二十,大舆四皇子派使臣随同以诸葛惊才为首的南周使节团启程过关返回临州,拜见南周皇帝陛下,并将使节团同四皇子草拟的和书呈献上去。
小太子朱昌礼小小年纪,却是深明大义,约函一封——由太子爷口述,奶娘亲笔,自请留于大舆营地为质。
对于这个结果,大家都很满意,包括本来就想借机除掉小太子的端木正跟赵传。
于此同时,元魍命蒙仲跟何守正立刻带领精兵强将往蜀山去,夜以继日得开凿通往关里的隧道——元魍是相信金蓝的能力的,但是他更加担心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金蓝在里面出了任何一点差错,他得保证自己能够第一时间到得她身边去。
而刘全来了之后,元魍每天的行程就多了一项——传南周太子奶娘来帐中伺候。
当然,元魍所言这个“伺候”十分简单,就是让刘全把这几年里发生在金蓝身上的所有事情都跟他汇报,事无巨细。
元魍听着刘全的叙述,脑子里勾画出金蓝的一举一动,仿佛就真的看到了金蓝的一颦一笑、喜怒哀乐。
他专注而又贪婪得听着金蓝这几年的故事,虽然金蓝在临州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日常而又平凡的,但元魍还是唯恐错漏一个字去。
对他来说,即使是枯燥无味的生活,只要有了金蓝,那也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日子。
他只遗憾自己少了那么多年陪伴在金蓝的身边,他只难过不能时时刻刻看到金蓝的容颜。
最初刘全对于此事也是兴致盎然的,但是任谁马不停歇、口干舌燥得说了七天后,都会有些力不从心的。
更何况,虽然元魍离开他们好几年,日子也过了好几千,但是金蓝在临州,最初也不过就是个书肆老板而已,真正发生的大事也没多少,就算喜欢啰里啰嗦的小全子,也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把这些年的事情讲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