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瑾指着他骂:“那你的意思是本太子跟三弟都被人杀了,你们才快活?”
卫鸿毫不畏惧:“属下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只想请陛下查明真相,不要让真凶逍遥法外!”
元瑾冷笑一声:“那你们觉得真凶是谁?”
秦武恨恨道:“这真凶,还能有谁?不说这河上那么多条船,就说太子画舫上也那么多人,怎么偏偏那么凑巧,就只有不会水的四殿下落了水?而且,属下们在水下分明瞧到那些杀手,是有计划、有预谋得来杀人的。这不是简单的刺杀!再说四殿下刚刚回京,又会惹到什么人?”
元瑾不以为意道:“谁知他那一年多在外干了什么龌龊事,惹得这一身腥回来?”
这般无耻反咬一口,实在让人心内作呕。
秦武眼睛赤红:“你。”
话刚开头,就被元真帝打断。
只听“砰”一声响,天子直接摔了砚台,怒声道:“放肆!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知不知道点规矩?”转头就吩咐胡安,“把这两个大胆的奴才拖下去,各一百杖刑!”
胡安赶紧着侍卫要把那二位拉下去。
自己也跟到那二位身边,小声劝道:“这事情,陛下自有主张。两位将军勿要多言了。”心说这些人也耿直得过头了,怎么就不懂得顺着皇帝的毛撸呢?如此激进进言,不等于是火上浇油自找死路吗?
秦武不依,仗着自己力气大,直接甩飞身边的宫卫,再长伏于地:“陛下不公!四殿下这一刀,挨得冤啊!”
元真气乐了,声音反倒平静了:“既然你觉得朕那么不公正,那朕就随了你的意!来人,把这两个奴才还有外面那几十个全都拉出去斩了!”
一众大惊。
元瑾嘴角微微上挑,心内尽是得意。
胡安一时间也是冷汗直冒,真不知该怎么劝帝王收回成命了。
只听门外传来急呼:“陛下息怒!”急急跨进御书房的,正是收到消息赶进宫来的连成玉。
连成玉一进门,就直接甩了卫鸿跟秦武一人一巴掌,把悲愤的那二人给打愣了。
连成玉这才恭身跪安:“微臣有罪,没管好手下将士,冒犯陛下天颜,望陛下恕罪。”
秦武还想开口说什么:“将——”
连成玉吼道:“闭嘴!你们没有诏令,擅闯皇宫,污蔑太子殿下,对陛下大不敬,还不知罪吗?真的想死?”
秦武本来想说,只要能为四殿下取得公道,死又何妨?
却被卫鸿一下子制止了。
卫鸿到底思虑严谨些,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连将军这是在为他们跟陛下铺台阶,若他们还不识相,怕是陛下真的会杀了他们。
陛下的立场,已经很是分明,完全是站在太子那一边。
他们再如何告求,大约都是无济于事的。到头来,也只能白白再赔上他们的性命。
于是,卫鸿拉着秦武一起磕头谢罪:“属下鲁莽愚钝,一时冲动,自知有罪,甘愿受罚。”
元真倒也不是真的想杀了这些栋梁之才,此时也就顺着台阶下了来:“知罪就好。朕知道你们也是为了四皇子,一时急怒,才会口不择言。朕已经派了宫里所有的太医去四皇子府上了,你们不必担心,四皇子不会有事的。虽然今日之事你们是情有可原,但是这犯上大罪,若不惩处,今后这宫里的规矩就没人肯遵守了。所以,今天你们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可服气?”
卫鸿按着秦武表态:“陛下圣明。”
秦武虽心里不乐意,但他信任卫鸿,倒也不再说什么。
胡安押着这二人下去领刑杖。
只听“啪啪”声,响彻深夜的皇宫。
明明是那般豪华瑰丽的宫殿,华灯散发着暖暖的橙光,却叫人蓦然冷彻心扉。
跪着的将士们早没了进宫时的雄心壮志,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愤怒和绝望,以及郁结无处发泄的无力感。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他们没有能力为四殿下做任何事。
元魍昏睡中,脑子里却一直盘旋着金蓝的身影。
他模模糊糊得想,若是现在金蓝在身边的话,那该多好。
一会儿又心说幸好,没带她回来,否则让金蓝看到他这幅模样,又要徒生许多担忧。
朦胧中,元魍突然感觉浑身一轻。
他睁眼欲看清出了什么事,却只能瞧见眼前一片白茫茫。
然后,轻风一吹。
只见眼前光华流转,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时,前面就变了副光景——四周书架林立,鼻息间是檀木香中混杂着油墨香气,这是间书肆——这不是普通的书肆,每个角落都是曾经他亲手布置的,这里有他心心念念的人在,这里是临州城恋金楼!
元魍不可置信得往前走几步,就真的看见了金蓝。
只见金蓝依旧是那副叫人温暖安心的笑容,正在跟刘全说着什么。
可是,他只能看见她的嘴在动,却听不到话里的内容。
元魍心急如焚,伸出手去,想要提醒金蓝他回来了。
却见那只手穿透过书架,竟然没有一丝阻碍。
元魍惊奇得收回手,看了又看,居然能够透过手臂看到地上。
他这才发现,自己是透明的。
难怪金蓝看不到他。
元魍不甘心,于是又开口喊。
金蓝果然顿住,朝他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元魍正要大喜,就见诸葛文才从自己身侧走了过去。